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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好容易才脫得囹圄的寧毅,得到了一個機會,脫去贅婿資格的機會,由蘇氏給他買了一個小校的軍籍,而踏上茫茫的千里征程之路。

  然後,經歷了襄樊戰線以來的一系列戰事之後,一次次帶著不斷增加的傷痕僥倖活下來的寧毅,也終於做到了一名手下五十人的隊將;

  當然了,經過這些年的鏖戰和汰選,他所在的左衛人馬也是如同走馬燈一般的,死了再補補了再死,已經大規模換了好幾批的成色;以至於現在充斥在軍中的是,來自海外客軍或是嶺內義從之流形形色色的後續補充人員,反倒是他這樣居於少數了。

  而在中路大軍的十幾個軍序當中,左衛軍也始終屬於掉尾的角色,因此在局勢艱難之下,人員和物資的補充也是被排在最後,而過了好一陣緊巴巴的艱苦日子。

  但這一次突然遭遇的大水之中,奉命守門的他們卻是撿了各天大的便宜,兩天時間,依靠這片地勢較高的防地,他們已經火拼和吞併了好幾隻友軍的殘部,從中獲得了大量的好處和人手。

  只是,作為征戰了好幾年的老軍伍,在盡情飽食之餘的寧毅,也不免心中也有隱隱的擔憂,如此肆意妄為侵併友軍的做法。

  只是他的上官卻是自信十足的信誓旦旦曰,這些部伍的本陣和歸屬多半已經不在了,此乃陣前從權之策,只要能夠保全下實力來,在帥司那裡也自然有所說法的底氣。

  想到這裡他也不禁嘆了口氣,自己只是各小小的隊將而已,天塌下來還有那些都頭、部將、備將、副將、正將,乃至都知、都監和統領、統制官們頂著呢。

  遠處的城牆上有什麼閃光晃動著,讓寧毅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內牆邊上,想要打量個仔細。

  突然他胸肩一震像是被重重退了一把,而猛然後退了好幾步,他張了張嘴只覺得口中具是腥味,卻是連敵襲告警的話語都沒法發出來,就徹底脫力斜斜滾倒在了地面,手腳掙挺著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最後的視野和知覺當中,是不遠處無數奔踏過地面的靴子。

  ……

  正所謂是一聲令下,萬鈞皆動。

  成群結隊的銃軍沿著城牆運動起來,不斷的接管和搶占一個個制高點,然後就地架上上轉輪大銃和散射小炮,構築起一個個警戒哨位來。

  而大隊人馬則從分別城門內外出發,然後好容易才繞過了一片又一片殘破和積水的城東,沿著城牆下的過道,找到了對方臨時設立的營盤。

  那是插著十二拱衛軍之一的左衛旗幟的營地,背靠著定光門占據著附近坊區之間,填埋堆積出來的高地,而自成一體,看起來鬆懈而無防的養子。

  從城頭上和城牆下兩路出擊,直接引兵攻打過去,以炮火轟開營盤而排射驅散了所遇到的抵抗之後,比我料想的還要輕鬆的抓到了正欲從後牆脫營而逃的罪魁禍首一行。

  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沒有任何外援和呼應,就輕易包圍和解決了剩餘的抵抗力量。

  然後,我也在城樓的藏兵洞中,見到了病得不輕而形容憔悴,眼窩深凹下去的劉延慶;持續高燒不退的他唯一清醒過來的時刻,就是抓著我的手一遍遍的重複:

  「真是悔不該啊。」

  「都是我的一念之差所害了他們……」

  曾今那個自信跳脫的樞密使衙內,居然變成了這副樣子,不由讓我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

  這一刻,我似乎有些能夠理解,奧古斯都在條頓森林損失了三個軍團之後,痛不欲生的高喊「瓦盧斯,還我軍團」的心情了。

  只是在回過頭來我決定具體論處的時候,出現了個小插曲和意外,一個陰柔的聲音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喊道。

  「且慢動手……」

  卻是一貫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隨軍大使臣,吳穆追了過來勸阻道。

  「還請制帥三思……」

  「原來是吳中使……」

  我冷下臉來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

  「難不成你還想出頭包庇和容留此輩不成……」

  「自當非也……」

  吳穆愣了一下,才在左右聚焦的目光中回過神來,緩聲道。

  「咋家只是宰相,此輩既然犯下了滔天大錯……」

  「自當交有司論處,追責定罪才是……」

  「畢竟,他們好歹職銜和軍階在身,相應的處置,最起碼得中路帥司首肯呼……」

  「那請問中使……」

  我打斷他道。

  「他們對我淮東健兒坐望不救,乘機脅迫之時,又可曾得帥司首肯呼……」

  「……」

  「或者說,若是我把人交還給帥司之後……」

  「中使願意以身家前程作保,就一定能夠如數得到追究和問責……」

  「而不是拋出幾個無關緊要的替罪羊,且做名面上的敷衍了事呢……」

  「這……」

  他也不免變得猶豫了起來。

  「咋家只是覺得,制帥如此擅斷之後,只怕干係和妨礙不小啊……」

  「已經不要緊了……」

  我再次打斷他道。

  「反正南北積水未退,一時半會也聯繫不上帥司……」

  「以淮東置制使的職分,我自當有代行那戰地之法的權益之便……」

  說到這裡,我看著吳穆的眼睛道。

  「或者說,你又覺得,此輩會因為我放他們一馬,而格外感恩於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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