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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沖勢而被同伴擋住的騎兵,也開始紛紛下馬,使用馬矛、手牌和刀斧,組成了若干個步戰的後續隊形。

  而在他們面前輕甲短兵的北朝士卒,順著城牆邊沿如螞蟻般聚附而來,下馬的南軍騎兵和殘存的先頭選鋒士一起,開始用手牌遮擋自己和戰友的軀體和脖子,另外的手揮動斬劍和馬刀,不斷地把迎頭衝上來的北兵給砍倒。

  但是狂吼迫近的北朝短兵人數越來越多,他們猛地被劍刃矛尖刺穿後,就吐著血用雙手拽住武器,捨命往前撲倒,用血肉之軀擋住騎兵們的攻擊,其餘後繼的人,就踏著前面人的軀體跳躍上來,趁機揮刀猛砍。

  隨著不斷有人扭打交錯的倒下,南朝騎兵下馬組成的防線畢竟人少,很快就在地方人多勢眾的猛烈反撲下下捉襟見肘。這時候越過滿地的障礙和城頭炮石弓箭攔截的步卒,也終於再次趕了上來。

  他們排成的各行各列,也密密挨在一起,摩肩擦踵,忍受著箭雨的不斷打擊,忍死帶傷,堅忍地推進著。

  「頂上去,頂上去。」

  「奪開城門,封妻蔭子名流萬世,就在今朝了……」

  整個城牆下就成為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兩片洶湧潮水互相碰撞下的堤壩,絞殺粉碎的是血肉之軀,如薪燃燒的是性命,在沸騰紛揚的戰場中迅速升華城無數的叫囂。

  「萬勝……萬勝……」

  「有我無敵……」

  「與子同袍,共赴國難!」

  「赳赳武夫,國之干城……」

  「不服就干……」

  「德瑪西亞……」

  「打死白學家……」

  當隱隱破出雲層的昏黃日頭西斜。

  就像是緊到極致而驟然繃斷的弓弦一般,在源源不斷壓上的南朝生力軍面前,在不分敵我抵近的火器橫掃之下;城牆下這些背水而戰卻陷入烈焰聲囂地獄中的北軍終於崩潰了,他們慘叫著哭喊著沿著城牆的兩邊,沒命的撒腿奔逃而去。

  然後又像是寬廣的池泊,變成了細長稀薄的溪流一般,在南軍的步步緊逼的擠壓下,幾乎爭相擁踏著逃進大開的城門中。

  而在這時候,洛渡的城門已經因為擁堵向前的人群,而再也無法閉合起來了。但顯然他們還有其他的後手和準備。

  負責守在城門之後的乃是一排排沉默的鐵人列陣,像是堅硬的礁岩一般過濾和分流著這些,沒命狂奔的敗退部伍,讓他們重新獲得某種信心和憑仗,而腳步逐漸變緩下來。

  全身嚴絲合縫的披掛,幾乎武裝到牙齒的高大重甲士,陌刀戰斧陣,這是大唐軍旅最後的一點榮光和威嚴,也成為了城門後的中流砥柱。

  成群結隊追亡逐北輕騎馳騁而衝進去的南軍先鋒騎兵,幾乎是在當先沖城的歡呼雀躍,驟然變成驚呼慘嚎的激變聲中,以支離破碎血肉橫飛之勢被反推著噴濺出來。

  然而當他們合上城門的時候,衝到城牆附近的幾隻南軍,卻已經暫時沒有人再敢輕攫其鋒了。

  突然愈發密集響動的炮聲隆隆之中,傳來了某種撕裂般的震響聲。然後是聚集在城牆前的南軍山呼海嘯的吼叫聲。

  「城崩了……」

  「破了……破了……」

  看到遠出喧囂直上的一抹煙塵。

  「風色變了。」

  而站在城頭上的南面都部署楊可世,重重的嘆息道。

  隨著最後一隻退守城牆下結陣自保的殘軍,他又一次書去了眾多熟悉的部下,這樣已是第幾次了,生離死別多得他似乎都已經麻木了。

  就連新提拔和看中的騎兵大將趙延壽,在決死衝擊搗毀南朝神機軍的火炮陣地時,也被打落馬下自此生死不明了。

  於是帶著殘部敗退到他駐防一面的勝捷軍鋒將劉彥修、魏州經略使高再造、永寧軍副使李長予,就成了他最新一批的部下了。

  第882章 撥亂(十七)

  相對平靜得多的洛都東面,北朝構築的營壘防線業已經縮水大半。

  前幾日乘勢攻拔了許多據點和戰線的河南別遣軍,也因為自身的實力所限而再度進入新一輪的鞏固和修整當中。

  行伍聲習習而塵土飛揚之中,無數汗流浹背的精健身影,躍動在激烈對抗的行列之中。

  受到剛結識就一見如故的先鋒將索超之邀,同屬先手資序的副將酈瓊,也正在仔細觀覽著作為友軍鄰部,號稱最能打也最敢拼命的精銳——選鋒健兒日常操習。

  索超的意思也很明顯,只是為了在日後戰場有需要的時候,能夠獲得前軍所擅長的火器方面,更多的支援和協助。

  雖然得到上官的暗示和表態,但他還是在充分逢合上意和儘量保全手下這熟悉兒郎的心理天平上,最終還是選擇逐漸傾向了後者;畢竟只有戰陣上有命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享受賞罰功過的可能性。

  只要能夠在實力無大損的情況下獲得相應的功勞,他的那位上官就算是心中再怎麼不喜和看法,也只能接受這個運籌帷幄或是統領有方的大好處。

  因此,他也不惜展示這些被本軍視作獨樹一幟的訓練過程,以獲得某種彼此熟悉的協調性,若是能夠因此進行協同作戰的合成演練,那就再好不過了。

  因此索超也是表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態度,格外重視酈瓊這個作為私下代表的身份。

  只是當酈瓊看得越多想的也多,就不免有些感覺不一樣的端倪和差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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