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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他心有餘悸的看著營地周圍,那些籠罩在天幕之下,被重新加固和數倍增設的拒馬,鹿寨和壕溝,才將那些許的不安和驚悸,給暗自壓制了下去。

  有足夠距離的緩衝和外圍的警戒,決計再不可能讓故事重演了。

  然而,顯然他在軍略之上的遲疑和優柔寡斷,還是再次帶來了某種後果。

  突然急報而來的最新消息,留守渡口的人馬遭到對岸火器的攻擊,而陷入苦戰亟待增援。

  灰濛濛的天色之下,太子河的西北岸邊已經沸騰了起來。

  隨著而震耳欲聾的銃炮齊鳴,剎那間撕破了河面上的淡淡的薄霧和猶自黯淡的晨曦,也打破了無數人的美夢與寧靜;將無數密集的鉛子和碩大灼熱的鐵彈,掠過河面而投射到對岸的營帳中去。

  而在河岸的下方,則是已經列隊整齊步入河中的先發將士。

  「開始搶渡……」

  「相互拉緊……」

  「前後固定成串……」

  隨著士官們壓低的怒吼聲,這些推動著木排和浮舟的精悍將士,涉水在渾濁的河流水當中,奮力攪動扒拉著手腳,向前跋涉和泅渡著。

  雖然,太子河並不算一種通常意義上的大河,並且還沒有進入真正的汛期,但是深淺不一的河面,還是足以對造成相應的麻煩和阻礙。

  至少在此期間,受制於水流阻力而動作慢吞吞形同龜速的他們,除了身邊的些許浮伐之外,就再沒有任何的遮掩了,也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擊和回應,就形同一個個任人宰割的活標浮靶一般。

  但在軍情如火和軍令如山面前,沒有人會絲毫遲疑和退縮;一貫以來的嚴酷訓練和組織嚴密,久經沙場的老道經驗和判斷,讓他們從容不迫合力扛著臨時載具,井然有序的魚貫趟入河中;而變成一個個隨著嘩嘩水聲,向前飄浮的眾多小點。

  哪怕,頭頂上是飛射的彈丸咻咻和炮火掠過的呼嘯聲。帶著隱隱約約的粗細彈道和軌跡,如同密集的驟雨一般的落在對岸渡口的營地當中。

  濺射起點點的火光和濃煙,還有驚惶失措奔走的成片身影。但是對方似乎就是沒有察覺到,也沒有想到針對河道中的反擊和壓制。

  事實上,對方在拆毀了太子河上的所有渡橋,收繳了上下游數十里的舟船之後,顯然就有些托大和盲目自信了。

  然後,就像是格外難熬的時間和喧囂,已經過了許久一般,浮動游曳在最前端的數名敢戰士,最後還是在軟綿綿的河灘觸感中,再次迎來了腳踏實地的那一刻。

  只是他們並沒有急於離開水面上岸,而是抓著推到一邊去,用插下的鐵釺固定好;再返身站在河水裡,努力的幫助更多後續泅渡過來的戰友,用繩子將他們和托著武器的載具一起,給加快速度拉扯過來。

  又在他們的幫助下,用木排拆散那片就地樹立起來,成為一道最簡陋的擋板和防線。

  然後顧不得渾身濕透正在滴水,解開被油紙和防水的膠皮披風包裹緊緊的武器,相互幫助著裝填彈藥,安插上尖刺。

  這時候,亂鬨鬨的渡口營地中,才似乎注意到被摸近的敵勢威脅。凌亂的拋射過來一批箭矢阻擊,卻只有寥寥無幾的命中率,其餘都落在了河水和泥灘里。

  那些不幸中箭受創的將士,只是在淺淺悶哼倒地之後,在同袍的幫助下拖爬到一邊去,努力的給別人讓開前行的通道,然後第一批被裝填好的火銃被舉了起來,等待射擊的號令。

  雖然在此期間,又有人中箭倒下,但是隨著急促傳遞的口令,讓剩下的大多數人都做好了擊發準備。

  這時候,紛亂的營地當中,也在對岸稀疏下來銃炮的打擊下,總算是反應過來,匆忙而倉促的對著河岸的低洼處,組織了一隻披甲持刃的人馬推開遮攔沖了出來。

  迎面就是血光綻射在他們之中,卻是對岸的獵兵開始陸續發威了;數隻射程更遠的細口長銃集火,甚至直接將站在後隊的旗手,連同手中的旗幟給打倒、打折城數段。

  也將這隻驟然衝出的人馬中,製造了短暫的混亂和停滯。

  然後,涉足在河水和和淺灘里的隊列業已排好了,僅僅是轉輪快銃和短管喇叭銃的當面一次倉促成排攢射,就像是迎面倒進這些人群里的滾水一般,此起彼伏的血色暈染,隨著撕裂甲衣和貫穿肉體的彈丸,而成排炸裂開來。

  然後迎上前去就是分層多排的刺刀猛然戳殺,最先兩三排打亂的敵兵就遭了大殃,瞬間就被刺倒一片,許多人被尖刺穿透身體抵著,口吐鮮血往後推動了好幾步,才陸續仰面倒下。

  然後,後排剩下的火銃也稍許延遲之後當面擊發了,熾熱的鉛丸在近距離內以強力的慣性,輕易就穿透了前後簇擁在一起的兩三具身體;

  而這些銃兵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踩過敵兵構成的屍體帶,緊緊挨在一起奮勇向前,以成排的銃刺突入殘缺不全的敵陣中,繼續以交替掩護刺殺的小團體分段突破開來。

  就像是接連被推倒崩塌的牆壁那樣,然後剩下的就是尾銜著潰敗之勢追殺進去了。

  這時候,河岸的高處上,才升起一面代表占據灘頭而示意停止炮擊的特殊旗幟。

  又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渡口中的戰鬥就已經結束了;只剩下少許亂糟糟的在遠方,絕塵而去的倉皇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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