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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因為淮東軍的第二次增擴而進入軍中;因此從軍起步的較晚,至今才做到了一個什長而已。

  他這一蹲伏就是兩三個時辰,直到他身體酸麻而聞見邊上的地窩子裡,傳來某種熱食的香味,這才交代了一聲走了下來,將哨位讓給另一名什副兼小旗。

  裡面卻是一名頭戴缽卷的倭人輔卒,正在做戰地速食的醬湯泡飯;

  用事先油炒過的辛辣豆豉和鹽菜,加上一塊大醬干煮成一鍋口味濃重的湯水。然後澆攪在火烤過的風乾雜糧飯糰上,就是熱乎乎的一頓速成飽食。

  而士官們的標準,則是在湯料里多開一個雜碎罐頭或是加一根切片風乾血腸而已。

  如今的淮東軍中充斥著,這類倭人當任的隨軍雜役;雖然他們普遍身材矮瘦,而不適合正面作戰的需要;但是卻以需求很少,吃苦耐勞,而敢於冒險和好驅使的性子,得以普遍雜佐勞役於軍中。

  給他們的待遇和標準只有二線防戍營的一半,還不到守備團的標準,日常只要吃點大家剩下的殘羹剩飯就很是心滿意足了。

  比如這個這個從倭人營調過來的銀次,雖然說話還很有些口吃,但是卻是又一手烹飪的本事,不管什麼雜七雜八的玩意到他手中,都能炮製出像樣的吃食來。

  而且他格外喜歡帶有甜味的玩意,一有閒暇,無論是從田裡殘存的玉米和高粱的秸稈,還是地下挖出來的帶土蘆根,他都能有滋有味的吧唧在嘴裡。

  他平日裡沒事念叨最多的,就是自己在淮東攢夠了錢之後,回到家鄉去把一個叫神樂的女子給接過來安家云云。

  三兩口刮著鍋底,用完了自己的分量之後,銀次又手腳不停去檢查坡後拴著的騾馬,仔細的清理鞍具,梳理馬身上的鬃毛,看起來就是一副勤快的閒不住的模樣。

  而呂方,則是一邊喂喂打著嗝踱著步慢慢消食,一邊打量著後方的狂野,遼城的輪廓就在隱約的地平線中。

  只可惜,城郊的坊區早已經被一次次的動亂所燒毀,又拆除殆盡變成破破爛爛的城郊營地的一部分。

  曠野之中除了灼熱陽光下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蟲鳴聲聲之外,就是一片死寂。

  真是浪費了這般的田土啊,他在心中感嘆著看這地穴挖出來又堆填在兩邊,看起來層次分明的深淺土色。

  作為這東北之地最早的人類居邑和農耕區,遼東的太子河流域,經過無數代人的澆沃和開墾,早以及變得富腴而多產。

  只可惜,現在都被荒廢棄置,而呈現出板結和乾裂的跡象了;

  如果是淮東,這個時節的田地里,應該都是鬱鬱蔥蔥的稼禾,還有戴著草帽或是竹笠子,彎腰勞作的人群了;

  也許在田間地頭還會時不時的看見,幾架自轉水車和踏腳翻車,在不停地從觸底的泥漿里翻灌出更多的水源來。

  而近年似乎有多了一個新事物,那是一個咆哮聲震得十里八鄉都能聽見的大傢伙「吞」進去的是幾乎不值什麼錢的煤和水,卻能從高低落差很大的河道中,汲出噴瀑一般的湧泉來。

  光是這一架大傢伙,就足足頂得上數百上千人的輪流接力,或是一大群牲口往復來回的提水澆灌,上一整天的田畝功效呢。

  而被修的到處都是河渠溝壑,四通八達的河道圍堤,則讓老天爺就算是一是心情不好,多降下來些雨水,也有了足夠的地方宣洩和積灌成池。

  因此,前些年就算是不是那麼風調雨順,在軍民百姓合力的搶種搶收之下,居然也沒有減產多少,而依舊在各處屯莊裡足飽有餘。

  而各處農官推廣的,用稻草泥壘炭爐加熱的土法溫室,也讓各處各種屯莊多了處處茅草大棚的同時,也在大冬天第一次吃上新鮮的菌菜。

  包括他,也親手參與過乾草大棚的搭建,收集過牛羊豬狗的糞肥,而製作成一段段種菌、髮菜的坯料……

  突然,樹上一聲尖銳的哨聲,將他驚醒了過來,待到他爬上樹接過咫尺鏡,才發現遠端太子河的渡口上,已經是舟船雲集而甲光粼粼了。

  「什副帶兩人飛騎回去報信告警……」

  「剩下的人與我,繼續留哨待機行事……」

  ……

  河北道,驕陽如火。

  「只要,只要在堅持一下……」

  汗流浹背的張德坤,卻是咬著牙齒,看著已經在視野之中的冀州城,內心掙扎了半天之後還是喊出了那兩個字來。

  「收兵……」

  這一整個春天下來,他利用河北道東部持續不斷的饑荒,既剿且撫,既拉又打;又以搜刮積攢起來的資源和朝廷授予的名器,威逼利誘和分化瓦解兼用;才將聚附在老對手張邦昌身邊的外圍和黨羽,給一一排除掉。

  最終將那所謂「河北行台大都督」的影響力和控制區,也擠壓到了這個冀州境內。眼看就是他拉出的數萬大軍,兵臨冀州城下做那滅此朝食之事。

  城中都已經有人忙不迭的送出悔過書,和願意輸誠報效的密信來,這時候來自洛都方面十萬火急的使節,卻在夏日炎炎給他當頭潑了一捧冷水。

  因為,南朝大梁從荊湖路的襄樊一線,所發起的二路北伐,居然已經再次席捲了山西、山東道,打破了殘破未修的武關險要,進而兵臨河南從兩西南面威逼直指都亟道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和資源,都成了洛都方面不惜代價和手段,所必須羅括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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