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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我一邊發問著,一遍就看見了在黑暗中,升騰而起的火光與廝殺呼號聲的方向,居然是來自正在舉辦宴會的場合。
我霎那間被驚呆了,這算什麼畫風,中土版的血色婚禮麼。
難道薛氏那邊都腦子進水了,在這種和解聯姻的場合,公然發動變亂而想要對曾經的世仇,做點什麼。
「回去……」
我當機立斷喝聲道。
「從後宅離開……」
前面的城主府第和大堂,都已經變成了某種是非和混亂的漩渦,可以聽到各種聲浪和動靜,不停的在向這裡紛紛匯聚而來。
「諾。」
我的身邊一片應和聲。
沿著牆根繞過女眷所在後員大宅,從西側面無人居住的一排低矮廂房,直接破門而入又砸開脆弱的雕花窗扉,從而翻越牆邊進入空無一人的後花園。
到了這裡,總算是將遠處愈發嘈雜的一干動靜,給暫時甩在身後了,重新清點人數和裝備。
我身邊大概還有二十幾名親衛,其中有一大半是披甲帶械,充作儀仗的戎裝打扮,另一些則是便裝隨身保護的,只配備短兵和手銃。
這時候高牆之外,再次傳來了火光和叫喊聲,卻是有大隊人馬沿著牆下,在街道中急速奔走著。
仔細聽了一陣之後,我不由暗罵一聲。
「該死……」
居然是不遠處的城門被打開了,而新出現這些滿口外地腔調的人馬,赫然是從城外趕進來了,今晚的事情顯然不是偶然起意的突發事件啊。
……
作為城中混亂與激鬥的焦點,城主議事大堂之中。
「完了,全完了……」
已經完全灰心喪氣的,跌坐在角落裡的正使薛定邦。
「不論薛氏還是羅氏,都完了……」
世代的血仇和被壓抑的警惕與戒懼,讓一旦他們一旦撕破臉面廝殺起來,就再也難以停手了。
只是薛氏人數雖然少,但顯然大多數有所準備而武器齊全,而羅藩雖然占據了多數,但被有備算無備之下,只能能一邊倒的傷亡累累,而拼死掩護著已經手上的藩主羅湛基想外突出而走。
而不僅僅是城主大堂里一邊倒的戰鬥。
前庭的羅氏衛兵已經和薛氏的人馬,廝殺混戰成一團了,隨著各自後援人馬的到來,原本短兵相接的戰鬥,也變成了各自占據制高點的弓箭對射。
時不時還有被砍殺,或是中箭的人體,從高處栽落了下來。
而那個在薛定邦眼中,明顯眼高手低而蠢笨如豬,顯然做了別人利用對象的少藩主,也終於露出些許慌亂之色。
急忙忙的大呼小叫著左右,拼命保護自己的周全,將之前的城府和淡定,都丟到天邊去了。
而站在少藩主身邊發號施令,被視為得力後援的那個陌生人,也小心的將鄙視和不屑,藏在恭切的表情之下,對著這位少年人低聲道。
「宿公使我等前來,自當是力求保貴人諸般周全……」
「並且傾力支持藩主,獲得應有的大權……」
當然,這位得力後援真正的潛台詞是,如此輕浮短淺蠢笨懦弱的藩主,再加上她那個鼠目寸光只知爭權奪利的母親,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傀儡和替罪羊啊。
「混帳……」
他又轉頭過去大聲的叫喊起來。
「淮東那些人呢……」
「為什麼還沒找到……」
第734章 異夢(九)
因為,牆外一直在過兵,我等於是被這個意外事件,給困在了花園裡。
顯然,除了薛氏和羅氏之外,已經有第三方在內的外來勢力插手期間,而讓事態迅速擴大和複雜化了。
我的部隊倒是還在城內,還和羅氏一起掌握著東門,問題是正好在相反的方向,中間被一個混亂的戰場,給隔了開來。
這就有些麻煩了,因為是參加宴會,又是羅氏掌握的主場,我實在不方便帶太多人進去。
尋找一條合適的路線,回到我大部隊的駐地和保護當中,才有可能決定對接下來的局勢,有所對應和處置。
至於羅氏那邊發生的事情,看起來咱是不是我身邊這點人,長短三十幾條火銃,可以輕易參合得起的。
這時候翻牆出去探路的一名親兵,也回來了。
「外面都被堵住了……」
他臉色凝重的道。
「就算牆下有所空隙,附近的街口和巷子也都是不明人員……」
「那就只有另覓出路了……」
我搖搖頭道。
隨後我的目光轉移到了一片在幽暗中泛光的水面上,突然心中一動,我還真是與下水道有緣。
隨後,找到了一條從牆下聯通外界的溝渠,大概只有齊胸高,張開手就可以撐到邊上了,因此只能低頭佝僂著前行。
雖然是春天,但是溝渠里的錢錢積水,還是有些冰涼的,但是相比短暫獲得安全感和剛剛錯身而過的火光,腿腳上吧唧吧唧作響的臭哄哄爛泥,就根本不算什麼了。
就像是某種歷史重演的一般,放肉我抱著年幼的伽嘉,深一腳淺一腳的躲在洛都城的御溝里逃難,還只是昨天的事情。
現在所區別的,也只是我身邊多了,二十幾名追隨者而已。
相比某種靜謐中的安全感,就連看起來一貫養尊處優的羅思瑾,也有些沉默著努力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