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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拿下數里之外章邑城所費的功夫,就只能說是波瀾不驚的一個小插曲了。

  只是一次武裝偵察轉變成的臨時突擊而已,就擊垮和俘獲了那些,仍舊盤踞在城中的不明武裝力量。

  只是,親眼在見到了章邑城之後,又不免刷新了我對城邑這種概念的下限。

  這新羅藩里見到第一個所謂的城,就是一個用勉強可以站人的八九尺矮牆,外加兩個木製門戶,將一大片雜亂低矮的棚戶區給圈起來,範圍比較大的土圍子而已。

  比較像樣一些,也就是城中心偏北位置的,一小片鶴立雞群一般,白牆黑瓦拱檐的多層建築而已,多少還有些雕樑畫棟的漆彩痕跡,而且還被放火燒掉了大半。

  好吧,也就是鬼子的天守閣和城下町,可以比擬的玩意兒。

  除了少數盤踞城圍之上的流賊之外,城中的青壯年幾乎不見了,只有一堆孤魂野鬼一般,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的躲在參差不齊的蓬窩裡,大氣都不敢出的老弱婦孺。

  甚至在陪同前來的通譯和金氏使者的叫喊下,連個可以出面交涉的人都找不到。

  不過,分藩多年的好處是,至少在這些地方,漢話至少是相通的主流,大多數標識和字樣,也與國中無異。

  所以強闖了一些民家之後,隨即拉出一些人來問話之後,總算得到了我們想要的部分訊息。

  比如,這章邑城的當主,屬於完氏藩的「重臣」,高林家的下轄和封邑。只是早就在城中內賊的裡應外合中,被洶湧而至的地勢給滅門了。

  連帶舉城的青壯之屬,已經就地收刮的物資糧食一起都被帶走了。

  又比如,事實上,我們手頭的這上百號俘虜,倒是那隻被稱為孟山賊的不明武裝有所關聯。

  只是屬於半路加入的外圍流匪,以及外郡被裹挾來民戶。具體戰鬥意志更是地下的令人髮指,先頭的小隊突入城圍的時候,那些頭目們,都還四散在城中的民家裡。

  聞警敵襲的第一反應也不是聚集起來抵抗,而是就這麼赤著膀子抱著衣物,撒腿就像最近一處的門戶奔逃而去,然後就被包抄過來的游騎,給堵個正著做了俘虜。

  因而在具體情形上也基本是知之甚少,不管怎麼翻來覆去的審問,也吐不出多少東西,反而是逼出一堆相互矛盾的傳言和想像。

  比如這隻自稱蒙山軍的武力有十幾萬人,領頭的是個三頭六臂身高丈八的怪物,手下一堆的鬼神之流,每天都要生吞掉幾百頭牛羊云云。

  好吧,果然只能是自力更生了,隨後黑島仁的部下,還是在城外不遠的陶土礦坑中,找到了幾個願意配合的帶路黨,居然是同樣來自九州太宰府,並且在羅津港呆過的倭奴,卻是某種意外之喜了。

  這樣有了他們作為對照,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了。

  事實上,在新羅藩的境內,也有為數不少的倭人,除了相當部分都是作為奴隸和驅口,還有相當部分則是扮演著低層監管的角色。

  對於這些分藩在新羅地的國人諸侯來說,介於某種千百年沿襲下來的歷史淵源,這些渡海引入倭人無疑是鞭策和鎮壓這些新羅土戶,最好的工具和替罪羊。

  放在倭國那邊,也是道理亦然的。

  事實上,在大唐全面向著海外開拓的年代,來自新羅和倭國輸出的各色歸化人等,在唐人的海外拓殖地和貿易據點裡,也是某種身份和角色近似的長期競爭關係。

  直到乙未之亂爆發,天下大亂征戰不休,這種對外的人口輸出,才慢慢停滯和消失,然後演變成了兩大藩之間,隔海相互襲掠的「變相」交流。

  不過大多數情況下,新羅藩都不得不處於被動防守的劣勢,這種情況一隻持續到,承光帝重續的北唐朝廷確立,才有所遏制。

  事實上……在經歷了永嘉大進軍和西軍東進,等一系列歷史大事件後,南北分峙的格局當中,東海三大藩也因為不同的距離和地緣環境,而發生一系列的劇變了。

  其中夷州作為梁公的兩大初領之一,天然的就是南朝的基本盤,而一度成為侵攻大陸沿海的重要前出據點和跳板,直到澄海之亂的爆發;

  而名義上還是封君代牧的扶桑藩,則因為獨立性更高的下屬各家封臣,交錯對立的立場而陷入了綿連的東西國內戰當中。

  至於新羅藩,則因為地緣上接壤的現實威脅,則全盤投入了北朝的懷抱。

  直到北朝因為權臣亂政各方離心,而逐漸衰微下去;與之相應的卻是南朝水師在大陸沿岸的活躍,北朝沿海州縣的凋敝與破敗,以及登州鎮的崛起。

  而新羅藩所在半島的橫向縱深,卻是實在太侷促了,是以在迫在眉睫的現實威脅下,沿海好些諸侯藩家,都恰時改弦更張開始向著南朝大梁稱臣納貢。

  如今迫切需要人救援的金氏藩,就是其中代表之一。

  因此,乙未之亂後的百餘年間,新羅藩本身的演變,就是一副隨著城頭變幻大王旗,而上演了一幕幕牆頭草,隨便倒的悲喜亂帳。

  所謂的榮譽和傳統,都比不過周邊環境和武力的現實威懾,而隨波逐流頻繁的變化著立場。

  因此,新羅諸侯的總體數量,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各藩頻繁更換家主和以下克上的繼立,歷代繼承人的死於非命和多處意外,卻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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