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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力跑起來之後,就沒有那麼輕易轉向了……」

  他一邊飛馳著,一邊如此吆喝著,讓人用不同節奏的喇叭聲,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

  「一亦不耐長力,那便是我輩的反擊之際了……」

  ……

  徐州,藤縣。

  權代縣主簿的翟汝文,正牽著一匹背負公文和雜物的騾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積雪和泥濘凍結成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作為一名淮東治下的官家人,哪怕是到了冬天的農閒時節,也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清閒下來,就此高枕無憂了。

  那些勞役營編管下的人口,固然是要轉移到其他地方繼續幹活,他們也要繼續奔走在各條道路之上,往來於各大建設工地和礦山工場之間,進行物資和人員的協理調配。

  就算是已經安定下來的那些官營莊戶,也要參加至少為期一個月到數個月集訓。也只有各處工讀作坊和童子營里的孩童們,可以享受一段不用幹活,而純粹修業的輕鬆假期。

  因此到了傳統農閒時節,作為基層的管事人員,他們反而要比普通人更加忙碌的多。因為相比之前,已經可以按部就班走上正軌的日常,冬天則是各種大工程和重要項目,需要鋪開和趕工的季節。

  從而令他們所要負責的事情,涉及的方方面面也是更加的瑣碎異常的。

  畢竟,淮東的治下依舊殘留著大量軍管色彩和傳統,比如,除了官方背景下建立的或是經過特別允許的,諸如婆羅洲會館、夷洲商團等範疇之外,嚴禁各種明目和行事的結社。

  無論是地方鄉村自保自衛性質的弓箭社、土團、義勇、鄉兵,或是城邑里的武館、鏢行、義從社、乃至諸如傳統的各色行會,寺觀團體顯然都在此列。

  特別是在城邑當中,一切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職能和細節,都被嚴絲合縫的鑲嵌在自上而下的政權機器里,而不折不扣的得以執行和貫徹。

  而他們則是這個政權機器里成組成套的零件之一。

  從某種意義上說無論是現任的萊州團練使姚仲平,或是虞侯長薛仁輔,都算是他的前輩和學長。而一度在帥司里效力的營田大使虞允文,更是他曾經的崇拜對象和傳說之一。

  雖然這裡的條件尤為艱苦而環境惡劣,空有相應的職級,卻缺乏相應的待遇和享受,而且不乏危險。這顯然是被別人視為形同流放的畏途,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寒門出身的學子來說,卻是某種為之不易的機遇與前程。

  那是有別於廣府紙醉金迷與積鬱沉悶的全新觀感與眼界,以及那種踏踏實實做事的隱隱成就感。

  至少以他們在京大結業出來的資歷和出身,在廣府想要謀生乃至過得好一些,並不算是太大的問題,無論是從商還是磚頭海外藩,都有人願意厚幣結納,事實上,不乏有人在就學期間,就慷慨的扶助過某些身家貧寒的學子。

  但是如果他們想要進入仕途,乃至從龐大而繁雜的官僚體系中更進一步,就比較困難,甚至不是一般的困難了。

  至少那些把持了上層的顯貴門宦,固然樂得看見衡多得力能幹的手下與官吏,但不意味著他們就願意看到一個,沒有什麼背景卑微出身的人,在朝堂上與他們平起平坐,或是輕而易舉的介入到,他們直接或者間接所把持的上層圈子裡來。

  因此,在日常按部就班的統治秩序下,除非格外能夠放下身段和臉面,去營鑽和投獻在某個勢力的門下,依靠長久出力賣命獲得對方賞給的一點資源和提攜,這種出位的概率幾乎曉得微乎其微。

  畢竟,除了極個別幾個實在特別出類拔萃,而被代表最高統治者的幕府,直接青眼看中和拔舉起來,當作示範性的讀書種子榜樣,來額外培養和扶持的寒門幸運兒外。

  其他絕大多數寒門庶族的子弟,還是需要為兼顧基本的衣食學業奔波勞心,而無法再牽扯其他方面有過多的表現和際遇。經過了上百年的經營和維繫,已經逐漸穩固下來,關於出身和門第的代差,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也只有在軍功方面的開拓,能夠為他們謀得一條突破的捷徑。相比科考、出藩、入幕,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傳統選擇,就像歷史上投筆從戎的李杜高王那些,大名鼎鼎的時代風流人物一般,走上那條「功名只向馬上取」的路子。

  但是同樣的,軍隊中也不乏門第和世家,所構成的大小山頭之類的傳統勢力,有自己的厲害取捨和立場得失,也沒有理由白白讓這些沒有跟腳的人進來,分走應有的資源和功勞。

  因此,這條路子在南朝大梁走的也不算特別容易,也只有參加對外的征拓,才能獲得種種破格任用和少有的機遇和轉變。

  但是自從國朝與西夏在南部膳洲(非洲大陸)相爭以來,朝廷就逐漸將視野和關注逐漸轉而向內。

  相比海外過於遙遠而陌生的蠻荒之地,土地廣闊而富饒,人口稠密而物產頗豐的大陸中土和華夏名分,才是這些上位者更加值得投入和關心的事情。

  因此,已經整整一代人都沒有對外大規模的征拓行動,而是有各種背景的武裝征拓團,在既有的基礎上零敲碎打而已。

  而受聘到那些海外島藩的地盤上去,鎮壓那些土人和藩奴,參加捕奴和莽林開發,卻又是對他們學了一肚子知識和抱負,被大材小用,令人缺乏成就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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