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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繼續道。

  「還請貴人給我尋個,令他找不到的地方,苟且安身就好……」

  「至於從良再配,富貴餘生什麼的……」

  雖然這麼說著,女子目光卻變得黯淡灰暗下來,不知不覺間也有了哭腔。

  「以奴這個身資,就不能更多奢望了……」

  「若是覺得有所關礙,還請賜我一死好了……」

  「如此殘軀,蒙的他人青眼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只恨不能早早相逢……」

  說到這裡她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有些泣不成聲了。

  「唯盼身後不當成為他的妨礙才是……」

  我的建議果然被拒絕了,不過我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和失望。這拒絕的好,如果不拒絕的話,我還真不放心籍此,成全他們的好事情。

  畢竟,一個毫不在意對方,或是輕易被富貴利祿所打動,而貪慕虛榮的女子,實在是不能作為我看好的某人,相伴長久的良配。

  「既然這樣。」

  我努力壓下心底的一點罪惡感,做出勃然變色樣子重重哼了一聲。

  「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那女子也咬著發白的嘴唇,露出某種引頸就戳的決然表情。

  「只好成全你們了……」

  這話一出對方臉色不由白了白,突然就身體搖晃著暈倒昏闕過去。

  喂喂,這是什麼節奏,我的劇本還沒念完呢,這就玩脫了?我不由露出錯愕的表情來。

  這時,帘子下一個身影已經如脫韁野馬飛奔而出,一把將倒地的女子,攙扶著抱了起來。卻是我早已經安排在內室旁聽的鵬舉兄。

  「孝娥……」

  他幾乎用力呼喚和搖晃了之後,那女子才猶然醒來,卻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面,喃聲道。

  「真是稀奇,我還能再見你一面……」

  「不管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也算心滿意足了……」

  「孝娥你……真是太傻了……」

  鵬舉兄也很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為什麼違心要說那些不愛惜己身的話……」

  「若不是……若不是……」

  喂喂,你們這算什麼事,搞的我好像成了十惡不赦的幕後大反派一般。在帘子後面聽了好一會,這兩位旁若無人的互訴衷腸之後,我也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來。

  「多謝制帥的安排……」

  這時鵬舉兄也像是恍然大悟過來,趕忙攙扶著女子對我行禮拜謝道。

  「替我等剖明了心意……」

  「自此不再有所缺憾了……」

  「不用感謝我……」

  我輕描淡寫的道。

  「只是我需要一個標杆和榜樣而已……」

  「既然你對我忠勤於事,我也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的……」

  「還不趕快把帶人回去……」

  然後我難得嚴厲的對他催促道。

  「留在這裡等我擺酒請客麼……」

  於是,守在宅邸門口附近的陳淵,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難以理解的一幕:

  自己那位一般正經不苟言笑的鵬舉哥哥,卻是緊緊牽著一位臉色猶有餘紅的女娘,似乎是生怕對方就此拋掉一般小心翼翼的,連同大包小包的物件,從裡頭被送了出來,又上了一架馬車。

  「這又是怎麼回事……」

  陳淵這一刻只覺得心裡仿佛是打翻了一個漿糊桶,亂七八糟的有些不明所以了。

  ……

  洛都,端水殿中。

  御座上的小女帝,已經是滿臉害怕的表情,蜷縮在一名中年女官的懷裡,用心驚膽戰的眼神,偷偷看著正在不遠處,大光其火的靈寶公張恩賢。

  不,現在已經是加九錫的衛王兼攝政了。

  「楊可世這廝,究竟是做什麼吃的……」

  「都讓人打到了治所……」

  「卻只能坐擁重兵,縮在城中觀望敵勢肆虐……」

  「這還是當初淮上血戰到洛都的那個楊大膽,楊拼命麼……」

  「做了節度使之後,就變得膽怯畏縮,格外惜身苟全了麼……」

  「就算是親自督促的三路追擊,也沒能打出什麼像樣的成果來……」

  「還有那幾個新提拔的軍帥,儘是給我相互推諉。」

  「拿一堆不知來歷的人頭,糊弄上官很有意趣麼……」

  「短髮的南佬和結辮的馬鬍子,騙得了滿城軍民,難道余還分不出來麼……」

  「那,是否草擬文告,訓責懲遣一二……」

  一名侍御學士小心翼翼的請示到。

  「不……公旨還是照例給賞,賜物並加給出身……」

  衛王張恩賢重重吐了口氣。

  「然後私下以余的手信,嚴厲責成好了……」

  「至少在河北平定之前,還需要他來穩住局面……」

  說實話,他卻沒有想到,當初從洛都譁變出奔的那些河北軍,最後居然會變成盤踞在河北道內,更甚於那些從流竄肆虐,改為占據一方塞外番胡勢力之外,全新的大麻煩。

  因為,見多了家鄉故里,被番胡肆虐荼毒的慘狀之後,他們多數心有怨對的被就地應募聚集在了,河北行台招討使兼都督張邦昌的身邊,以結境自守不受亂命為由,一直抗拒來自中樞的大多數指令。

  而且,相對於多山而遍地險要,而得以保存相當人口城邑,也比較順利重歸中樞步調的河東到來說。地處大平原上的河北,人心民情則要更加複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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