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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吉吉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習慣了在門外打地鋪的自己,卻已經趟到床上來了,而像是女鬼一般纏壓著他的,正是他帶回來的那位讓人又愛又怕的存在。
其實她態度與心境的細微變化,已經是發生在潛移默化之間,只可惜之前的孔吉吉在情商上,實在有些粗枝大葉和遲鈍。
特別是前些天,破例開口請求了孔吉吉幫忙,在鄆州的戰俘那裡打聽過相應的消息。
最終得到的都是,扈氏世代居住的祝家莊,已經被夷為平地,而曾經人丁興旺,久經風雨而以對方將門軍門傳家數代的扈氏,也早已經隨著親附主家大姓祝氏一族。被那些河北來的官軍給滅了門。
而那些河北軍這麼做的理由,僅僅是為了徹底的執行清野堅壁之策,而對這些抗命不尊而有所保留和推諉的地方附從武裝,所進行的例行殺雞儆猴而已。
而她就是最後一個死剩種的血脈了。從這一刻開始,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覆滅的家族,她都必須堅強的在這世道上活下去,將扈氏與祝氏的兩家血脈,用盡一切辦法繼續沿襲下去,為此她可以承受任何委屈和折辱。
而經歷了那些事之後,這個莫名其妙看上自己的小男人,無意間就成了她最好的選擇和僅有的依靠了。
「我會保護你的……」
孔吉吉有些欣喜若狂,又有些心情複雜的發誓道。
「憑什麼……」
女人卻是嗤嗤有聲的在他懷裡笑了起來。
「你甚至還打不過我……」
孔吉吉不由有些氣結,又有些無語。
「你若是上了戰陣,還是讓我來保護你周全罷……」
女人聲音沙啞低沉的道。
「你會是我最後一個男人,所以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然後床間的偶偶低語漸漸消失,變成透窗月色下,肢體重合而綽約搖曳的影子,以及粗製床板有些不堪重負的激烈吱呀抗議聲。
直到天色發白,又在短暫的停歇之後,繼續動靜不止的持續到了午後。才重新有人扶著牆推門走了出來。
腿腳有些發軟的孔吉吉,看著久違的太陽,居然覺得有些刺眼和炫目,難道是操勞的辛苦了。
果然找一個憧憬中,能夠符合大姐姐模板與姬武將類型的女子,無論是體能還是技巧讓人有些吃不消啊。哪怕動作生澀而頗有不適,卻依舊要頑強的占據優勢。
於是,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幾乎都是出於被壓制的下風,直到天明之後的短暫休息,才仗著年輕氣盛的耐力和狠勁,重新占據了上風,不過代價是腰袢的位置,幾乎失去了知覺。
這時候已經錯過了正常的飯點,而因為這些年作為單身狗獨居的緣故,他在家中也沒有什麼存下來的吃食。平時看書時僅有的一點消閒零食,也早就在下半夜的加時賽中,被消耗掉了。
因此,他只能出來隨遇而安的,先找點什麼東西填填肚子。
這時候,他的運氣就有些差了,走出居住區路過好幾家鋪子都是關門歇業,或是已經發售殆盡了。
直到走過一個街口之後,發現了附近一家新開的湯水鋪子,抬頭的招牌和旗幟上,都是兩個碩大的陳記。
最顯眼的就是店口沿街一排大桶和陶缸,裡面赫然盛著白生生,水嫩嫩的豆花和豆腦兒。熱氣騰騰的氤氳直上,讓人光是看著,就很有些胃口和意動。
有撒肉末的,放辣子面的,舀一勺大醬,淋些香油,潑些香芹和鹹菜,或是澆上一匙魚露、蝦醬;也有黑乎乎的濃糖水澆拌的,或是撒以切絲的扳糖、糖霜,乃至最簡單的是鹽花拌小蔥碎的白湯豆花。
可以說是照顧了天南地北,乃至遙遠嶺外和海洲的口味。
至少在這裡,看在幕後經營者的背景份上,那些最是偏激甜黨或是咸黨,是不敢公然為這點分歧大打出手。
最多也就是一邊端著各自的主張,一邊用眼神和表情在進行激烈的交鋒,但連重點的話都不允許出口。
不然,為了其他人的清淨和安逸,店裡由軍漢臨時客串的夥計,是不介意將他們丟出去的。
而在緊湊布局的內堂里,不但賣各種口味的豆花、豆腦兒,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漿水、甜湯、飲子,以及配色的滷味小點。
光是看門外的字牌,既有包菜、芹菜、苦渠、蘿蔔、土豆、豆芽等時蔬,與粟米、麵湯一齊燙熟發酵做的漿水;
也有蜜豆、梅子、山楂、紅黑棗子等形形色色的冷熱湯水,乃至菖蒲、藿香、木香沉香、檳榔、枳實、烏藥……這樣家常的藥膳飲子。
雖然不提供酒水,但是配著爪掌翅尖脖子之類的滷味小菜,也是別有風味的能夠消磨好些時間。
看起來沒開多久,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卻已經是門庭若市,總是人來人往的滿滿當當,在外排隊著。
還有好些人,因為等不到位置只能買碗湯水,站著喝倒抹嘴了事。不過,現在顯然過了一天最紛忙的時段,裡面還是有不少人在吸哩呼嚕的飲湯。
孔吉吉也只能找個落空的位置,買了一碗熬得濃呼呼的薑糖水豆花坐下喝起來。
熱騰騰的一碗糖砂姜水豆花下去,在肚子滾了一圈就沒什麼感覺,於是他又要了兩碗,外加一盞子,他只覺得要麻木不仁的腰部,似乎又慢慢恢復了知覺和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