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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掏腰包做東道的,卻是這次輪替到後方的諸將中,而位階最高的,前軍統制官王貴。
按照某人留下的架構,政務但問觀察使陸務觀,而諸軍事務皆問副使辛稼軒,剩下三位統制官趙隆、崔邦弼和王貴,則採取一內兩外的布局,分別負責西南和西北的防務,半年定期輪流調換一次防區。
因此,每當換防一批回來之後,都會例行的款待一番這些延邊苦勞的軍將,作為上官調劑手段和拉近關係的常例。
因此,在一眾將星雲集之中,剛剛晉身了副將的岳鵬舉夾在其中,就明顯屬於剛剛進入這個階層的,為數不多的生面孔之一。
然後他還被人給包圍了起來,很有些圍觀的意味。
「你就是那個陣前捉將的岳鵬舉……」
第四兵馬使楊再興,大大咧咧毫不忌諱的挖牆腳道。
「如此壯勇士之,應該來我挺擊營才是啊……」
「老子兼的第一正將讓給你做……好了……」
「放你娘的屁……」
武學出身的張立錚,也難得罵了句粗口。
「你在說某有眼無珠,不能用人麼……我此乃是愛護加歷練……」
「以鵬舉之勇謀,跟了你這個粗脖子,才是大大屈才了……」
「……」
「混帳,你說什麼……」
「怎的,老子說的就是你這個莽夫……」
兩班人眼看就要吹鬍子瞪眼睛,拍著桌子各種爭執起來。
「稍安勿躁……」
身後跟著個黑大個的張憲,急忙走了過來,徑直用身體將他們分開。
「列位還請稍稍顧全些體面……」
「不然就是軍法有礙了……」
軍中風紀執法要任,都是他們這些牙兵和虞侯軍的資序里,輪流選任而相互參雜的,以避免個人擅專和徇私舞弊。
見到張憲出面,無論是楊再興或是張立錚身邊的一干人等,也不由偃旗息鼓下來,不再鼓譟。
這位雖然從軍的資歷較晚,但是行事作風嚴謹森明的,讓人無法挑出一絲矛盾來,他所統轄的車營,也是位列教導、標兵之下直屬第三序。
常常扮演的是為大軍先發,或是迂迴契入敵後據要死戰,為大隊人馬爭取勝機的亡命角色。故而雖然只是正將之列,但在執行軍法過程中,卻是甚有威嚴的。
「某家車營將張息暉……添為當值的巡察事。」
然後張憲自來熟拉著,很有些受了無妄之災的鵬舉兄,走到一旁交代道。
「你既然還是生臉,不妨由我介紹一番此中人等……」
「以免無意衝撞失禮了如何……」
「那實在有勞張巡事了……」
鵬舉兄也只覺得這位頗為豪爽,卻有些一見如故的天然親切感,斷然應允道。
「且借貴地水酒,先飲上幾杯如何……」
「善也……」
張先欣然應承道,然後他轉頭對身邊的牛皋道。
「伯遠也一起來吧……」
「我看你酒蟲早已難耐了……」
「呵呵……」
牛皋摸頭憨笑起來。
「還是張頭兒最知我……」
「說來你與鵬舉,還是有所淵源的……只是渾然未覺而已。」
張憲又繼續介紹道。
「若不是鵬舉以六團人馬,在宋州硤夾山下的無險可守之地,阻卻了傾巢而出的上萬番胡,足足兩天兩夜不得寸進……」
「你又哪得輕易帶著襲奪的數萬畜馬,全身而退呢……」
「此回更當是好生親近一番才是啊……」
「張頭說的是……」
牛皋認真點頭抱拳的道。
「真是多謝鵬舉兄了……」
「何須如此呢……」
鵬舉兄也有些手足無措的趕忙扶住。
「都是勤於職守而已,不當仲伯的……」
「韓副統到……」
這時一聲高聲通報,讓宴會中的聲音都小了下來,也將正在攀談的眾人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隨著樓下傳來登登拾級而上沉重聲響,一身淡紫戎服的韓良臣,出現栽了眾人面前,頓時引得一陣紛紛上前招呼和寒暄。
「他也從益都過來了,真是好極了……」
張憲有些歡喜的對著鵬舉道。
「你該先見見這位韓副統的……」
「到了你這般位置,日後要打交道的日子長著呢……」
當然,他還有不便交淺言深的內容。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位除了在戰場上馳騁帷幄,平日裡一貫不聲不響低調收斂的御營左軍副統制,才是那位羅制帥軍中最為親信的第一人。
其執掌留守的關鍵程度,甚至猶在名面上深受制帥看重的首席部將,第一兵馬使風卷旗之上。
而在這裡,就像是某種歷史的巧合一般,在另一個時空軌跡中,有所交集和關聯的名字,換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時間線後,又因為某種陰差陽錯的緣故,而重新交匯在了一起。
……
而在臨沂城的另一端。
簡裝易服的總材官孔吉吉,偷偷摸摸的拐了幾個街口,確認了身後沒有多餘的尾巴與盯梢之後,這才來到深巷中的一所院子裡。
裡面早有一群蒙臉人,在等待著他,無一例外的頭上都帶著一對各種顏色和形狀的貓耳,手裡還拿著散發著油墨香味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