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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獅子是不會和兔子做朋友的,但它卻不得不在一定條件下,容忍狩獵區內那些時常覬覦,並且伺機奪走其獵物的鬣狗存在,並且在足夠數量的威脅下,有時候還必須退避三尺。

  還有一小部分,則用在了江寧方面的打點之用,雖然監國本身富有四海而未必看得上這些東西,但是他身邊的人就不一定了。

  有時候在上位者身邊,能夠多出一個例行的消息渠道,總比事到臨頭茫然無措的好。畢竟,我已經躋身國朝將帥高層之中的一員了,多少也要遵重一下歷代約定俗成的慣例和傳統。

  不過,胃口也不能一下餵得太飽,須得循序漸進,慢慢的用好處與利益將對方吊住,而保持一種長期互利交易的關係。

  這件事,就交給了從廣府調過來的,前講談社的外聯主事,如今的路邊社負責人,京學別期同年謝徵,謝明弦,去操持辦理了。

  作為我在廣府官面上的消息來源之一,他有足夠的門路和關係,比較方便的接近監國身邊那些,位置比較重要卻有地位不高的近侍人物。

  ……

  廣府,上城,嘉業君的宅邸。

  剛剛送走到訪的客人之後,作為此間的女主人,卻是有些嘆息的,百味陳雜的看著面前送來贈禮:

  青玉的熏爐、翡翠小鼎,象牙的團扇,泥金鎏銀的骨柄手鏡,一乾的把玩小件,都是做工極為精巧奇趣的賞玩之物,光是上面前朝內造的銘記,就足以價值不菲。

  多少可見,其中用心與誠意的。

  而籍著日常拜訪的由頭,送這些贈禮過府的,則是她昔日的舊識,來自羅宅的崔綰婷。

  雖然這位手帕交的形容上,有些操勞留下的憔悴和倦怠,但言語之間卻可以感受到,她日常繁忙中的充實,以及難以掩飾的有所成就感與自信。

  明顯屬於那種有了主心骨和終身依託的女人,才有可能煥發出來,從容自信的榮光與韻質。

  而自己的著落還不知道在哪裡,只能看著年華蹉跎老去,用容妝遮掩著眼角漸漸出現的細碎皺紋。也許這一輩子就這麼守護這女兒過下去。

  她有些自艾自怨的如是想到,又不由想起那意亂情迷的一夕之歡,她可是鼓起老大的勇氣,放下麵皮去對著比自己至少年少許多的,年輕男子以身相酬的,又下了極大的決心來斷絕這種不倫關係。

  一想到這裡,暖暖的,漲漲的,奇怪的感覺,就從她的久曠之身里,慢慢的翻湧起來。

  「阿娘……」

  這時一個軟綿綿的聲音,打斷了嘉業君的紛亂思緒。

  「是誰來過了……」

  「你怎麼出來……」

  嘉業君驚訝的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走路有些顫顫的女兒,心疼不已的道。

  「你怎麼不留在房中靜養……」

  「自己跑出來了呢……」

  自從聽說國朝兵敗,那個人陷沒在北地而生死不明之後,女兒就一下子心憂成疾病倒了。

  她這才發現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被人劫奪之後又驟逢解救所留的印記,實在太過深刻,由此醞釀而成小兒女的單相思,卻不是一廂情願的她,那麼好用時間和距離,說斬斷就斬斷的。

  這個女兒因為幼時的變故,而膽子極小,又很容易害羞,尋常男子根本近不得身的,好容易才有一個不那麼害怕的對象。

  她似乎只要在近處,靜靜的看著那個人,偶然能夠說上一句話,就已經很是心滿意足了。

  因此,嘉業君這才縱容和鼓勵她,與羅氏大宅里的那些女孩兒們邀約來往,本以為通過些許同齡人的交往,能夠有所開朗和釋懷,但最後卻成了她的作繭自縛。

  然後就是持續發熱發寒的此起反覆,在昏睡中流著眼淚,不知道看了多少醫生都只能緩解而無法根治,最後才有人不怎麼確定的說,可能是幼時留下隱藏的心疾,因此,經不起情緒的過大反覆。

  這個結果讓潔身自持,這些年都這麼堅持過來的她,差點兒精神支柱崩潰,而不由又是怨恨又是惱怒又是愁纏百轉的,忍不住埋頭痛哭,淚濕枕巾了好幾個晚上。

  直到有新的消息傳回來,那個人安然無恙,還功成名就的雄踞一方。女兒的病情也總算是穩定和好轉了起來,只是長久纏綿病榻,造成的虛不受補,卻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緩過來的。

  因此,現今大多數時間,都在還依照醫囑臥床修養。

  「是羅家的消息麼……」

  消瘦清減的女孩兒,幾乎是眼巴巴的看著母親,用一種柔弱無力的語氣道。

  真是冤孽啊,嘉業君不由暗自嘆息道,可是看著女兒憔悴的小臉和期許的眼神,不由心如亂攪的,卻是連一句否認或是虛應的話語,都到口說不出來。

  「正是他的消息……」

  「他還好麼……」

  女兒蒼白如雪的小臉頓然綻放開來,仿佛還多了一絲血色,又有些怯生生的道。

  「收到阿娘的口信了麼……」

  「已經受到了……」

  嘉業君再次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卻是於心不忍的,只能順著女兒的意思應了下去。

  「還送來了些許回禮呢……」

  片刻之後,破涕為笑的女孩兒,很快就乖乖喝了安神補氣的湯藥,撫摸著真邊上,那幾個明顯帶有女兒家色彩的小物件,臥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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