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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思緒浮想聯翩著,直到看到前方道路上的馬隊和旗幟,急忙喊到。
「迎賓……」
「奏樂……」
有氣無力的鼓吹聲,頓時蕩漾在水泊之畔,畢竟,距離他們的上一頓的早食吃過,已經過去了大半天時光。
在越來越缺乏氣力的鼓吹聲中,徑直走過了數陣的馬隊、步軍和銃手,分作兩翼齊列之後,才看見了馬上那個姍姍來遲的身影。
「梁山舊屬……」
羅驃騎深吸了口氣,率身大步走上前,高聲喊著半跪在地。
「拜見經略大人……」
在他的帶頭下,身後那些將領和部署,也有些驚異或是錯愕的,迅速或者遲疑著紛紛拜倒下來,頓時只剩下一片伏地的身影。
在這一刻,羅驃騎的心情反倒是平靜了下來。身為關係這麼多人的大首領,他必須以身作則,絕不能讓對方看到任何輕慢之心和懈怠之意。
反正,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可以憑仗,也沒有更多的東西可以失去了,反倒是迫切需要這個轉機和出路。
至於,昔日那些在山上的過往,反而不可憑據,甚至要有所諱言的,以免無形間得罪和觸怒對方。畢竟以他所知的那些上位者,沒人會喜歡一群潛在的下屬,轟開口口聲聲自己落魄時如何如何的情形。
他寧願當初次見面的貴人,慎重其事的來對待和處置。
「蒙經略不棄……」
羅驃騎按照事先構思好的說詞,卻發現有些卡殼了。
「羅某願……」
因為對方已經不按理出牌的,隻身徑直下馬,快步上前將他扶住。
「驃騎大兄何必如此見外……」
「當年在山上承蒙照應,多有銘記……」
「所以這些尊卑之禮,就免了吧……」
「……」
「如今梁山既入得我麾下,自當是盡力保證周全的……」
「日後還有更多相互護持,共同勉力的機會呢……」
隨著這些很可能只是客套的話語,羅驃騎也漸漸安心下來,除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失落,還有某種如釋重負的情緒。從此以後,就不用再為數萬人的前程和日常生計操心了,可以安心下來做一個純粹的武人了。
這時,隨行前來的那些軍士,也從馬拉的大車上,掏出許多陶瓮裝的罐頭和紙包的大塊壓縮口糧來,分發到他們的手上。
「如蒙不棄的話……」
巡閱完這些出迎的隊伍,對方繼續到。
「山上大多數人,完全可以去青州就食……」
「我這次帶來的這些口糧,應該足供你們路上所需有餘的……」
羅驃騎苦笑了一下,看著那些正在大快朵頤的部下,難道自己這邊,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和機會麼。
「但從軍帥行事……」
然後,羅驃騎為我一一介紹梁山剩餘的列位頭領,其中大多數是熟人,比如羅克敵,那就會多敘舊上幾句,說說當年的趣聞和軼事,稍稍緩解一下大多數人,有些謹小慎微的緊張情緒和氣氛。
直到介紹到最後一位,我的心情才稍稍漾動起來。
他的年紀比羅克敵稍大,生的是方面闊臉,廣額疏眉,目圓頰豐,鼻粱甚是尖挺,手掌握起來的骨節很大,掌紋像是砂紙般很是粗糙。說話動作,卻自有一股子沉厚堅毅的氣質。
「嗯,你就是鵬舉……頗有大將風範……」
我忍住某種兩眼放光的神色和心情,故作平靜的看著這位道。
「可與克敵、與叔一起,入我本陣,添為部將否……」
「多謝經略提攜……」
一旁的劉琦反應的最快,當下拉著還有些驚訝和遲疑的鵬舉,連同羅克敵一起半身行禮,算是應承了下來。
由此,我心中不由對很是知趣,能夠及時見機行事的劉琦,要說各「贊」字,這樣就算是入的我彀中了。
這就是我格外偷閒,親自來梁山的最大動機和理由之一,還能有比親自雪中送炭,更容易收穫好感和忠誠度的事情麼。
然後我又轉過身來,對著隱隱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的羅驃騎道。
「我麾下散兵數十團,還缺一個居中協理統籌的都監官……」
「不知驃騎,可否為我分憂呼……」
隨著羅驃騎的應承,這也意味著梁山上最大的幾隻武裝力量,對我低頭和附從之意。
除此之外,梁山眾人之中值得關注,還有一個登州人柯山夢,他代表了從覆滅的登州鎮,逃過來的倖存者勢力,在黃海和渤海一帶海貿中頗有人脈和淵源,不過沒有像樣的武裝力量。
至於另一個海陸貿易的代表人物平將門,其實是謎樣生物的私屬家臣,帶領的一班來自夷州的手下,也是我的海陸生意無意間留在梁山的一步暗棋,在必要的時候作為內部呼應的奇兵,現在也到了回歸的時候了。
這樣下來,隨著時間日久,梁山上的殘餘勢力,就可以完成分化瓦解,盡為我所有了。
第482章 漸變(七)
初步接受了梁山勢力投獻之後,就是抽個閒暇故地重遊。
只可惜,八百里水泊蘆盪的風光,都被燒成了白地,網如棋盤的小河支巷,也給填成了一條條坦途,而變得支離破碎不堪。
再加上冬季的枯水期,原本河道的位置上,就只剩下一攤攤翻著泥漿的沼淖、水哇、泡子。從山上淵源望下去,就像是瘌痢頭上的一塊塊疤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