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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戰他個娘的,多拉幾個墊背……」

  「便就死個鳥朝天罷……」

  又是一番後勁乏力的激戰之後,再度突圍失敗的他們,已經被三麵包夾的敵人,給壓制到了城牆邊上,在敵人參差不齊的勸降聲中,面面相覷的嘆息著。

  「這一次……真心是栽了……」

  「栽了就栽了,也殺得夠本了……」

  「就算是下去也無妨了……」

  「這是最後的關頭……」

  「可不能墮了我們,滿萬不可敵的名聲啊……」

  他們一邊這麼相互鼓勵著,一邊把手中打光子藥的銃子,對著城垛砸下去,按照操條撞歪砸扁了銃管之後,這才倒拎著用銃托對著,那些躍躍欲試的敵人面孔。

  那些胡虜倒是不再急著攻擊,只是一邊用充滿生硬腔調的喊話,繼續勸降著,一邊刀槍齊舉著緩緩地逼上前來。

  「爾等可當為勇士……」

  「我家藩主最是敬重,那些忠於職守的壯士……」

  「就算是歸降之後,必當給予足夠的厚待和優裕……」

  「就算是重新編做一部,官職厚祿同樣不吝……」

  「只消你們放下兵器就好……」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那些弓箭手已經高舉起來,對準這些努力用身體掩護著同袍的殘兵們。

  突然某種急促的號角聲,在城外此起彼伏的作響起來,而那些圍上來的胡馬兒,也像是遇到了什麼十分驚訝和錯愕的事情,頓然參差不齊的停住了腳步。

  然後在嗚嗚一陣急過一陣的螺號聲中,這些藩兵經過了內部爭執和分辨了一番之後,才在某種新的號令之下,如潮水一般的重新退下城去。

  卻是沿著進來的缺口重新魚貫而出,只留下少部分守在階梯處,持弓搭箭的人馬,對著他們這些殘餘遙做警戒而已。

  就這樣退出去了?馮浪還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些綽約離去的身影。腦子一下子就有些不夠用了,而隨著他們鬆懈下來,已經麻木的疲憊和傷痛,也重新回到了身上。

  看著原野中那面突然出現的旗幟,雖然只是那孤零零的一面的,這次這些粗壯軍漢卻是突然禁不住,各種淚流滿面起來。

  第470章 歸亡(十四)

  無數鐵底釘頭的軍靴,踏過了徐州平原上上薄薄的新雪,很快將行進的地方變成一片泥濘。

  這些成群緊隨在車馬後面的士兵,以戰鬥負重的姿態,背負著雙份的彈藥和應急口糧,從容不迫的保持著某種小跑速度,進入前方與敵交接的戰場。

  而在最先遇敵和交火的先手部隊,則在來自四面八方匯集而來的胡馬兒,怒濤狂瀾的突擊和飛蝗如雨的流矢中,努力鞏固著這麼一個突入徐州附近的支撐點。

  他們是如此接近徐州城,以至於光靠肉眼就可以輕易看清楚,城上依舊還在飄搖的旗色。而敵人就像是被驚動的蜂巢般,劈頭蓋腦的釘死在他們附近。

  然而,作為先手團的任務,就是要在這裡的土坡上,牢牢的保護這面豎立起來的軍旗,好讓徐州城上的守軍看到,以獲得堅持更久的信心和鼓舞。

  而在這片喧囂直上的鏖戰塵煙之中,單手撐地的都頭谷老四,猛地吐出一口帶血的沫子,強忍著撞倒的眩暈感,還好,他只是感覺嘴裡某個地方被磕破了而已。

  而銃子還牢牢單握在另手當中的感覺,讓他頓然安心了不少。

  而擋在他身前又將他撞開的那名持矛戰兵,已經被迎面踏下的碗口大馬蹄,踩爛了胸口,又重新對他示威般的揮起了蹄子。

  谷老四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也沒拔出插入的通條,就屈身斜向上挺起長銃的刺端,猛地撐步趨前頂向,抬腿重新揮踏下來的馬蹄。

  這一次對方的坐騎有些驚慌四措的,在怒喝的御手提控下拼命側轉身體,試圖用前腿將身前的障礙掃開,卻依舊沒能躲過迎面刺進胸膛里的尖銳物。

  谷老四隻覺得手中一滯,猛然抖卷著向上挑起,迎面就是悽厲慘烈的嘶鳴和噴塗的口沫,然後手中重重的順勢偏向一邊,一大股血泉連帶著不知名器髒的碎塊,迎面澆淋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谷老四絲毫不為所動的側轉頭顱,避過這些可能影響視野的紅色污漬,然後重新抽舉起已經彎曲的銃刺尖端,對著半條腿被壓在側倒的馬下,努力的揮刀亂擋想爬起來的胡馬子,扣下扳機。

  沉悶的蓬的一聲,那胡馬兒,手臂軟軟的垂落下去,卻被谷老四眼疾手快的搶過,擋隔住一把從另個馬背上戳刺過來木矛,卻是稍稍用力就削斷了生鐵尖頭,真是一口上好的短刃厚背彎刀,他讚嘆著。

  反踩著猶有餘溫的死馬墊腳,一手抽握住斷頭,另手沿著矛杆倒削上去,頓時將來不及收手的對方,半截小臂連同手掌斜斷而下,不由悽厲的慘叫起來。

  儘管如此,這麼胡馬子卻十分悍勇的另手放開韁繩,猛然撲抱住谷老四,一同滾落在地上,直到肚子被嵌入的彎刀,狠狠攪得稀爛才頹然斷氣。

  谷老四重新爬起來後,幾步上前拉住對手還沒來得及跑開坐騎,堪堪挽在身前權作掩護,就聽的慘痛的嘶鳴,卻是十幾隻呼嘯的飛矢,都集射在這批坐騎身上。

  然後是再度想起的成排銃擊聲,將那些呼嘯的飛矢,頓然給壓制下,這時卻是,谷老四身邊受衝擊的隊列已經得以再度重整,持盾的白兵再次擋在他們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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