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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楊可世,並沒有因此後退,而是繼續透過手牌和城垛的縫隙,觀察著敵方炮擊來自的位置,進行某種臨陣的判斷和推演。

  呼喝著將守城的器械,從城牆後的遮蓋和建築里,順著專門的木質軌道,給推上城頭來。這也是他對應城外遠程投射的經驗和對策之一。

  雖然,他之前已經擊退多次南軍的強攻,但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安心和慶幸,在他所知城防設施和貯備情況,很有些令人憂心的情形。

  比如城防火炮,城上那些大傢伙,比想像的更不堪用,因為荒廢未用的念頭實在太久了,再加上平日素無兵火的荒怠和疏失,(最近一次使用,還是在幾年前洛都之變中的鳴警上),其中好些已經出現嚴重的鏽蝕和細微裂紋,只剩下擺設和嚇唬人的功能。

  剩下尚可一用的,發炮緩慢不說而且射界狹小,畢竟都是上百年歷史,比洛都城裡所有人都要古老的老物和大傢伙了。

  因為不同程度的老化情形,現今的炮手,連裝藥也不敢用全額分量,生怕把自己和城防炮一起炸上天去,倒便宜了攻城的敵人。

  因此,連居高臨下的射程上,都壓制不了南朝在上百年間不斷精研,而歷久彌新的輕重隨軍火炮,也就能夠在城壕的保護下,就近欺負和擊毀那些,緩慢靠近的各種攻城器械而已。

  因此,在守城的更多時候,他還是更傾向於依靠那些,以床子弩和發石炮為代表,那些修造方便的傳統重裝器械。

  畢竟,作為天下首善之要,洛都城裡還是有足夠的物力和材料,人力和工匠,去營造這些城防器械,以對抗遠道而來的南軍圍攻。

  而在厚載門的城牆之下,臨時待機準備支援城頭的藏兵洞裡,隨著少數交頭接耳的身影,一些來自中下階級軍將的密謀,也正在萌生中。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為如今坐困圍城的朝廷,奮戰到死而馬革裹屍的決心和意志。只是一貫以來,他們缺少某種契機,或是讓他們有機會聚集或者說聯繫起來的紐帶。

  雖然,他們的目的和動機,雖然不盡相同,既有為尋求個人野心和慾念的悖逆之徒,也有對張氏專權的朝堂,充滿某種絕望和無奈,充斥著憤怨和殘念的潛在異己分子;

  但更多的人,只是出於想尋求一條退路的苟且偷生之念。

  其中,甚至不乏是本鄉本土的幕後背景,只求為保全親近的人和事物,在將來可能極為糟糕的情況下,獲得一個不那麼糟糕,甚至有所改善的結果而已。

  因此,他們這些雜音,才得以乘勢衝破了張氏一族,經營了數代以降的積威,以及針對軍中的長久掌控和監臨,而醞釀出一股股難以壓抑的暗流來。

  畢竟,若是作為軍中監察和對內情報系統本身的一部分,也出現了某種異念和想法的話,一些被視而不見的消息傳遞和活動,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行事的空間。

  ……

  河陽橋一線,則陷入某種靜默和對峙中。

  留在河中沙洲的中城守軍,固然是無力攻過來,但占據了南關城的南軍,亦是打不過去。

  沒有其他配合攻擊的手段,這寬度有限的橋面,同樣限制了雙方的攻擊力度。

  下過雪而片片斑白的曠野里,零星的戰鬥也在正面戰場之外繼續著。

  雖然北朝已經困守洛都,但其實在洛都城外因為各種緣故,沒有能夠逃進城的散落部伍,猶有一些。

  「思密達……」

  「板載……」

  如此的叫喊聲中,第九大隊的士兵們,紛紛舉起三眼銃,斜架在手牌上,隨著口號的批次,迎面對著敵人連敲數下,接二連三噴出的彈丸,頓時將最前之敵打的連番撲倒,又被後面的士卒給毫不猶豫的踩踏過去。

  而對面咻咻亂飛過來的箭矢如蝗,也紛紛插在他們的手牌和皮甲上,將好些人貫倒在地。顯然,他們剛剛遇到了,一隻效力於北軍陣營里的新羅兵,不由兩下相見,格外眼紅的拼殺起來。

  作為歷史上相繼歸化的兩個藩國,新羅奴與倭奴,在唐人的對外開拓中,發揮了不可忽略的作用,同時也因此形成了某種長期而激烈的競爭關係。

  更別說,南北分峙之後,因為地緣的關係,新羅藩之內的很多人,投附了北朝,而扶桑藩的倭人,則更多為南朝效力,再加上兩大藩之間,卻不過一道對馬海峽而已。

  因此,在南北爭據之中,也不乏乘機往來殺掠之事,長久下來,就變成了一筆恩怨糾纏的爛帳,特別是太宰府治下的九州大島。相愛相殺的過往和典故,簡直不要太多。

  雖然對方一貫都自稱是國朝屏藩的安東人,但是安東可謂人種族類繁雜,自然也有三六九等的區分,最會打戰的固然是渤海種,而最孱弱的無疑是新羅人了。

  迎面一開口呼之欲出新羅腔的臭味,頓然讓這些倭兵,格外激動和狂燥起來。

  作為首領的黑島仁也費了好大勁,親自抽打砍翻了一些熱血上頭的傢伙,才勒束住差點暴走的部下,讓他們想起平時所受的訓練和陣形,而不至於一窩蜂衝上去與對方亂戰起來。

  第424章 戰局(四)

  「九州神取流,志鳥村討取足下……」

  一名頭戴缽卷,身著半身皮甲的倭兵頭目,側手舉刀對面做出某種邀戰之勢。

  「高麗弈劍門徒紫霞狼,當取爾首級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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