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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交替抵抗和依次反攻的戰都中,楊可世又損失了親率的八千人馬中大部分,現在他手裡掌握的正規軍序,已經所余無幾,身邊的將佐們也零落殆盡。

  首先戰死在郭橋的,是他心腹大將高世宣,高世宣乃是楊可世從鎮西軍中帶過來的資深部將,也是北朝的鎮西將校中,公認的第一名射生手。

  早年在延邊諸羌、鶻多少勇將銳士,喪生在他的一箭之下,以至於在那些邊虜藩軍之中,他的名氣甚至比在本軍中更響亮,但他就這麼血戰脫力,墜進了河水裡,再也沒能浮起來。

  此外,統領修武軍的副統制石洵美、右統領李僥,分別在搶奪渡口和武城下的反攻中,死於矢石亂射;

  河營漕軍的統將劉正彥,在乘船支援沿河戰鬥時,北南朝的飛火雷所擊,舉船化作了燃燒的火炬而鮮有倖存者脫出。

  帶領栄陽軍來援的辛興宗,楊惟中,也在交替撤退戰鬥中,一失蹤,一重傷。畢竟,想要銃敵軍的優勢攻勢之下,堅持基本建制而退下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作為楊可世本部盛勇軍的將佐,也損折了好多名,因此,失去了這些驃勇悍戰的中層之後,再在再指揮那些反攻時,卻已有些躊躇不前的遲鈍和麻木了。

  這一次乘著雨水甚大,敵軍的輕重火器皆受影響,而威力和效用大減之機,冒險發動了反攻,搗毀了其中大半,但是參與襲營的親兵隊和馬隊,能夠收攏回來的也不足半數了。

  而餘部雖然還有些編制,但都嚴重缺員,並且疲憊不堪,短時之內只堪做守御之用了。

  而地方上新募集的鄉兵、義勇,固然人數很多,也不乏勇敢和鬥志,但畢竟沒有經過正式的戰陣,能夠奮勇於一時,時間長了,就難于堅持。

  負責指揮他們的是部將吳革,但在損折了一批本軍分過去的隊將、哨官以後。就再也無人可派,而陷入組織鬆弛、隊形混亂的局面,實在擔當不起最艱苦的戰鬥任務,而只能充作幫運輸送營造的基本輔力來用了。

  感受著風雨中刺骨的涼意,「凜冬將至」已然成為了他們奮戰在一線,而精疲力竭的將士們,自上而下相互鼓舞,或是聊以自慰的口號和最後指望的心靈支撐。

  只要能夠入冬,只要能夠熬到第一場雪下來,雖然一片殘敗的都亟道和河南之地,固然在這個冬天不好過。但是對面更加不耐苦寒的南蠻子,也相比再也無力發動更多更大的攻勢吧。

  只是……戰爭接近到這個關鍵階段時,雙方戰士在體力上和精神上都疲乏到這等程度,他們都認為自己不可能支撐到戰爭結束,都認為自己是垮了,無能為力的了。

  他們把希望寄託於援師,援師的希望又是那麼渺茫,這個時候,只有出現奇蹟才能把他們從已定的敗局中拯救出來。

  但是顯然到處都在用兵,到處都在要求援軍,甚至私底下有傳聞,在都亟道內屏護洛都的金鎖八關之一伊闕關城的外圍,已經被南朝中路軍的重裝火器,給抵近到城下不計傷亡的轟破了,因此,洛都方面正在全力堵上這個缺漏。

  雖然北面通過黃河一水之隔,與河北、河東道諸道的聯繫往來,依舊暢通,但是陰影還是不可避免的蒙上這些一線將帥的心頭。

  「援兵呢,我要更多的援兵……」

  楊可世再次對著,來自洛都的使者,有些失態的咆哮道。

  這一次,這位滿臉奔波疲色使者,沒有說些安撫或是推托之詞,而是對他保證,援軍已然到來了。

  不多久,一隻打著「九原」和「韓」字大旗的部伍,冒雨徒手輕裝渾身濕漉漉的,抵達了鄭州前線楊可世的駐地。

  第377章 再戰(四)

  同樣細密的雨水之中,鄆州境內的遭遇戰和衝突,也在繼續著。

  對於分兵占據了鄆城,的懷化軍統制蕭思軫來說,卻是被敗逃的威遠軍統制李處溫,給不大不小的坑了一把。

  因為李處溫為了躲避南軍的追擊,並沒回到鄆城合兵,而帶領殘部徑直向西逃歸去,然後派了幾個人,疾馳往鄆城,算是通報了一聲,那隻滿萬不可敵的南朝火器新軍,又殺過來了。

  但是隨後驟然天降的雨水綿綿,頓時給了懷遠軍上下,些許一較長短的信心和憑仗,起碼作為老安東三鎮的底子,沒有面敵不戰而退的例子。

  好歹也要乘著這個難得的機緣一試深淺,才能決定是瓮城據守呼應來援,還是另作打算。

  本以為銃器會被雨水嚴重削弱,而順勢主動發起戰鬥的懷化軍,卻再次因為過往的經驗誤人,而吃了一個大虧。

  綿密的雨幕,吸收了火銃發射的聲音和煙氣,但卻一點兒都沒有削弱多少,彈丸動能的殺傷力,讓對面的敵人的事先稍稍模糊之外,就別無其他裨益了。

  一聲接一聲的沉悶炮響,則輕易撕破了雨幕的遮擋,將那些拋出弧線的沉重彈丸,砸在人群隊列之中,就像是落入池塘里的石子,濺起一蓬蓬充滿泥漿和血水的。

  被鉛丸打中的身體,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身體一抖,帶著慌亂和不甘心的表情,重重的撲倒在泥水裡,仰面盪起渾濁的灰黑色,然後又被淡開的殷紅,染成某種朱褐色。

  身穿青色袍甲的北兵們,就這麼相互簇擁在一起,試圖從人群數量上,獲得某種安全感,然後北穿過的雨幕的彈丸,給紛紛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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