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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渡口附近繁盛一時的江畔市鎮,連同附近的水寨,也只剩下一片廢墟,連當初落腳飲食的地方,都分辨不出來了。
據說是在潤州軍的內亂中,其中不願意降服南朝大梁的數千名殘部,在北投對岸的淮揚副總管府之前,將江岸附近的津渡、民居和城寨,府庫,都劫掠焚燒一空所留下的傑作。
因此,除了大隊小股行於道路的軍伍外,四野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不過我們路遇的這些友軍,他們的精神面貌尚可,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緊張,顯然與這裡已經變成戰場的後方有關。
據我得到的消息說,從廣府誓師發兵,到現在推進到長江邊上,也沒有超過半個多月而已,所謂各路齊發並進的勢如破竹和用兵神速,可見一斑。
當然,這和國朝之前準備了多年的謀劃和策略,也有很大幹系的。
據說通過四海衛和兵事房的常年努力滲透,已經把江南諸道的山川地理,水文物候,人文風物,都給摸底和規劃的一清二楚了。
大軍一發,沿途就有層出不窮的帶路黨和各種密探、暗樁,像是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
甚至那些自據一方的地方守臣和鎮將,還在對於出路前途的猶疑不覺和爭執中,浪費寶貴時間的時候,他們的部下里和親族裡,已經早有內應,帶著人開了城門,出迎大梁王師了。
因此因此大多數地方,打下來或者說拿下來,幾乎沒有費太大的氣力和遇到多少像樣的阻礙。因為心存疑慮或是害怕南朝清算的人,基本上都攜家帶口裹卷細軟,在親信護衛下,奪船過江北逃了,並沒有太多就地抵抗的決心和意志。
另一方面,則是這些江南兵馬的本身戰鬥力有限的因素在內,這裡本來就不是什麼民風彪悍的地區,反而飽受商業文化和物產豐富的薰陶,有些庸弱市儈。
作為海陸版圖縱深遼闊的大梁,其實並不缺乏各種優質的兵員地,也不缺少吃苦耐勞的民眾百姓。
而嶺外軍中的南兵,相比中原腹地的北兵,耐力和韌性或許勝之,但是體能和爆發力上,就有所遜色了。
而位於長江中下游的東南之地,為南北之間緩衝的本土兵員,則往往是另一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奇葩。
雖然,因為地處史上的財賦重地和傳統經濟發達地區,令他們在裝備訓練上,有著不錯的投入,但是戰鬥意志和士氣,就和相對高水準的生活環境成反比,而不怎麼樂觀了。
幾乎是高喊著「嶺外蠻子來了」之類的口號,在野戰中擊潰後就不可遏止的放了羊,被一路追逐著逃進城裡,做了階下囚。
比較有戰鬥力,或者在遭遇戰中令人刮目相看的,反而是那些來自江北乃至中原背景的義從,或是常年借調的客軍之屬。
且無論他們戰鬥力優劣如何,只要有城牆的屏護,他們總是堅持到最後的一群人。
然後被城中三心兩意的富室大戶,給卻說下放下武器出降,或是被砍了腦袋開門出去獻功。
因為戰線的前移,留在這裡的主要是些二三線部隊,或是一些損傷較大,需要就地修整的番號。
因為,梁軍已經在對岸已經建立了橋頭堡,所以作為海路新增援而來的客軍,經過與本地的臨時鎮守官,初步協調之後,我們只要協助守御京口這個樞紐就好。
駐地就在毗鄰江岸的小金山西側,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個不足百米高的大土坡,江南地區的山,普遍都很矮小,因此有點地形波伏,都可以冠以山名。
金山之所以出名,還是因為山上的龍游寺,不過他更有名的是另一個稱呼,金山寺,沒錯就是後世白蛇傳里,水漫金山的那個故事原型。
我此時所見,滿山都是歷代大小禿驢們,不停募集增建的各種佛堂、浮屠塔和珈藍所,因此以「見寺,見塔,不見山」的風貌風貌特色,稱著一時。
只是,其中大多數建築都被徵用了,變成了臨時的駐地,而以軍機要地為由,將剩餘的和尚們趕到後上幾座院子裡變相的圈禁起來。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的軍隊也和佛教寺院頗有緣分,在羅浮山下的駐地,也是個寺院。
然後我安頓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中一些僧侶頭子給叫出來,讓他們帶著我和一干將官,以查看和保護裡面的名勝古蹟為由,去瀏覽歷代題刻。
既然到了歷史名勝,說什麼也要想辦法留下我到此一游的獨有印記不是。粗粗瀏覽了一遍之後沒有發現什麼撞車的可能性之後,我頓時放下心來,當著他們的面,也念了一首作為題記。
「京口瓜洲一水間。
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首後世傳揚一時的《泊船瓜洲》原創作者,我就毫不客氣的笑納了。至於另個時空的坳相公王安石同學,你就洗洗睡了吧。
果不出所料的贏得一片稱讚聲,特別是來自麾下的陸游和辛棄疾這樣,另一個時空位面的史上詞人,說我這幅文詞樸實無華而別有格局的讚譽,還是令人相當受用的。
當然也有人,比如將虞侯趙隆提出的疑問,這首詩似乎並不致命應景現實,我的解釋是當初旅行途經這裡的一點感想,事後補做的云云。
「對岸又開戰了……」
一名虞侯低聲同胞道,於是我們紛紛上了金山寺的最高處進行觀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