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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現在這些就慢慢尋到解決之法了……」
「反正兔崽子們就這麼日夜監守著。」
「努力一點點修正每個細微之處,摸索著操作規程,好讓這個大傢伙下一次轉動的時間更長些……」
「相信長此以往下來,就會有初步符合主上要求的樣機了……」
「那就這樣堅持下去,先考慮功率和穩定性,再想辦法縮減體積,不要怕損壞東西……」
我頷首道。
「我有的是物料和錢財,關鍵是要給我帶出一批熟練工和操作老手來……」
「老瘸子我自當省的,不會藏私的……」
沈岳點點頭。
「主上給我了殘生的這個機緣,我是不會學那些工院裡的老東西,遮遮掩掩的把一肚子東西都帶到墳墓里去……」
「一想想,只要有煤和水,不管哪裡都可以開辦的大工坊……」
他不禁感嘆道。
「老瘸子我就格外覺得只爭朝夕啊……」
「那你更要注重自家的飲食健康了,好多活一些歲月,讓那些人看看……」
我調笑道。
「要不我給你找個細心周到的女人,貼身照顧吧……」
「老瘸子我已經是這樣,還有人要麼……」
他難得沒有急吼吼的辯解或者拒絕,而是老練皺紅起來有些扭捏的道。
「有,當然有的,只要你能開創一代源流,說不定肯給你生孩子的都有……」
於是這一刻,他似乎陷入某種欣喜而然的妄想中去。
好吧,我似乎忘記了這位一生未娶,堪稱是傳奇級別的大魔法師式技術宅啊。
「對了這件大傢伙,還是新生的孩兒一般……」
過來好一會沈岳才回神過來,想起來什麼急忙道。
「還請主上命名……」
「那就叫初號機吧……」
以紀念我某個曾經在巨大人型造物里中二過的歲月。
觀閱式後我在家裡沒呆幾天,有重新回到了軍營的生活中,以避開隨後而來的紛擾。
觀閱儀式中的意外和反響,已經淡出了廣府市民茶餘飯後的話題,但是由此帶來的變化,還有持續著。
比如因為朝廷賜宴上,動用火銃威逼說壞話的對象緣故,我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得到了一個反諷意味十足的,所謂「以德服人」的頭銜,作為私下稱呼的前綴。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群被朝廷懲罰的倒霉鬼,相關人等才會鼓搗出來的東西。他們已經因為不當言論和為人教唆的緣由,發往外州學官配下,等於變相流放外地,但是我還是為此,被謎樣生物她們取笑了好幾天。
另一方面,還有人充滿某種惡意的,開始牽強附會的遙傳我是所謂「勛貴災星」,先天八字上與那些傳統勛貴們不合,據說因為與我不對付,或是主動將我扯上關係,而在衝突中犯事倒台,或曰倒了大霉的勛貴國爵,已經超過了半打之屬。
這多半是與那位專門派人散步我的謠言,卻又被豬一般的手下給坑了一把,以私節不修,訛傳中傷的罪名,狠狠罰了一大筆家資,外加削爵在家反省的靈璧侯有所關礙的。
而當初他使人詆毀我的緣由也很簡單,他的內弟就是觀閱式上,半路跑掉避雨的前導官,也是時候名為軍規不肅的整頓公案中,被拋出來墊底的眾多替罪羊之一,他的罪名還涉及到收受他人好處,而擅自拖延閱兵的間次,因此朝廷的處斷下來,真心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位靈璧侯既心痛這個內弟,既然不敢和朝堂中真正的決策者叫板,在枕邊人一邊倒的哭訴下,就不免遷怒到我這隻墊後的人馬身上,他在通政司里頗有些關係,也有足夠的身家,因此,鼓動一些兩學背景的社團人士,利用他們不容易被追究的身份,出來傳播關於我的不利言論。
本來這種事情,因為幕後主使的身份,就算有當事人的指正,也不是沒有寰轉的機會,比如通過私下發動的關係網,將事情冷處理,大事化小慢慢消化掉,最後跑出個替罪羊來,只擔個門下管教不嚴罪名,高高舉起輕輕放過就是了。
問題是這件事情結局出來的太過突然,直接被我扣上大帽子,與大相國對新軍的指示牽扯在一起,於是底下就不乏試圖揣摩上意的好事之徒,從中究根結底來發掘討好上位者可能性的操作空間,於是靈璧侯得到消息還沒數個時辰,就被人上門提去問話了。
按照廣府政治生態中的里世界遊戲規則,在不擇手段打擊異己的框架之內,任何沒有處理好手尾,而被抓住現行的倒霉鬼,都是不值得同情和憐憫的,甚至不缺少落井下的對頭。
所以他不得不割捨了大半的身家,在繳納朝廷的額罰金之外,還要費大力氣來平復那些大佬眼中的異議,乃至買通某種利益關礙,來換取我和背後的隱性勢力,不額外追究下去的承諾。
我則得到了一家印書坊的所有權,這個可是彼廣府眾多大大小小的抄坊字房,更加專業的東西,不但有數套不同版式的完整金屬活字,甚至還有水力驅動的大型印刷器材,而我只是在強力中人的見證下,用一千緡約八九十萬錢的代價,接手了折家據說虧空弊重的印坊。
但所謂打斷筋骨連著肉,作為廣府的老牌勛貴,是總是不發兔死狐悲的理由和關係,這樣下來,我在廣府那些勛貴之中的人緣和名聲,就好不到哪裡去了,不過我也沒有在這方面指望太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