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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朝治下,唐人只是一個廣泛的名詞,有著國人和歸化人的區別,而國人又有嶺外當地的土生國人和海藩後代的海生國人上的差別,而土生國人之外又有所謂北人的概念。

  再加上數目龐大的藩奴,以及南投的蔭包戶口,構成了南朝社會主要階層和成分。羅藩的二十多萬口民,那是包括了歸化人和馴熟的土戶,至於各家擁有的藩奴什麼的,不算在戶口裡的,而是和牛馬一起編帳。

  既然有機會掌握這些資源,自然要想辦法讓它們流通起來,變成可以運作的金錢循環。

  有了名正言順的藩主資格之後,我只是讓管事羅義,出去探訪親戚的時候,在地方上招待的宴席上透露個口風,婆羅洲會館就馬上多了一大批新進會員。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雖然表面上作為新入會的基本資格和條件,他們都是以捐納和入伙的份子,以及定息投資的形勢,交給婆羅洲會館這個集體,但是這些資源經過若干個渠道過濾之後,還是會變成我家掌握的東西。

  因此……需要回程的時候,我不再直接走海路,而是以某種宣示性的巡遊,從陸路上慢慢穿過東西婆羅洲的十幾個州縣和若干家藩領,一一拜訪和接待過去。

  海藩之間也有傳統利益上的競爭和矛盾,同樣也有上代遺留的恩怨情仇什麼的是非糾結,或乾脆是因為水源,地界、宗族、戶口之類的雞毛蒜皮的瑣事,積累而成的所謂讎隙……因此,這些所謂「遠親近鄰」們,也並不總是關係和睦,或是一團和氣的存在,歷史上也不乏各種連橫合縱,相互勾心鬥角的例子。

  西婆羅洲曾經有四個直轄州又九個羈縻州,管領著十九家分藩和數十個大小土人部落,但是能夠沿襲到現今只剩下十一家,而且其中有七八家,出現了中途改易和減封,或是因為出現斷代的危機,而造成的家名更換。

  而國朝的直轄州縣,因此則變成了七個州又二十三縣。其中很多是因為分藩舊領的家系,實在無法維持,或是紛爭過於慘重,而將領有獻諸朝廷,轉諸侯世爵為國爵,廣府做一個吃世祿的富家翁。

  相比之下靠近海邊的羅藩,因為先人在選擇封地的時候,避開了那些相對富庶開化,也是紛爭不斷暗藏隱患的地區,而選擇在靠近莽荒的邊角之地,因此世代經營開拓下來,天然的地理環境要好一些。

  西面和南面主要是海,僅有一個港口和一些漁村,路上鄰接的也主要是大片未開化的蠻荒之地,以及那些生聚於丘陵、大山之間的山中土蠻,因此就算再在撫遠州境內,也鮮有可與匹敵的競爭對手。

  又鬧出廢長立幼而導致父子不和的出走醜聞,自然也惹來少不少覬覦之輩,比如當年州城那一群鼓譟著要為我出頭的羅氏遠房宗親和族人,乃至來自別藩和官府背景下,不乏希望通過與我那個便宜弟弟的婚姻,獲得一個乘機介入的理由和藉口,只是我的強勢回歸和重歸和睦,顯然直接或者間接的,粉碎了這些圖謀和打算。

  因此我所到之處,有時只是簡單的拜訪和會客結個善緣,有的則是磋商會談,相關的利益交換和更進一步的拉下水,有的則是某種吃果果的武力和權勢的宣示,以及對潛在野心者的公然敲打。

  對於我來說,只需要享受和掌握藩內出產的利益就可以了,卻沒有必要陷入這個權力鬥爭的泥潭中,浪費過多的精力和時間。

  直到東婆羅洲最北端的第二大城的薩蘭港,去上船。只是,當我們抵達這裡的時候,我的座船船還沒有到,幾天之後,一個壞消息傳來。

  我海路返程的座船,遭到了不明武裝海匪的攔截和攻擊,只是仗著船大堅固,硬生生的從下風處的圍攻中,沖了出來,隨行的另外兩艘商船,顯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看著傷痕累累的船幫和甲板上乾枯的血跡,我很難想像若是我還在這艘船上的話,又會遭遇怎樣的兇險。

  我心中隱隱浮出一個名字,南海十三郎,在隱忍蟄伏了許久之後,終於又出手了麼,或者說,他是被某些人應邀而來的。

  不過他已經在沒有機會了,會合了大批商船,一路順風順水的回到廣府之後,對著謎樣生物一一說起我的婆羅洲之行,獲得她的某種評價和分析。

  「這也是某種必然啊……」

  她認真的歸結道。

  「家臣和國人的立場已經分裂的很明顯,並且越來越傾向你……」

  「一旦父子反目相爭,你還有廣府的前程做退路,可以不在乎那些基業,但是那些世代生息國人和家臣……」

  「卻不能不考慮其他後果,所以借著病重的契機,替你造勢合力逼著藩主表態,也是應有之義了……」

  「你這樣的處置,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倒也算不錯了……」

  「不過你有把握控制住你那個弟弟麼……」

  「你覺得一個長期在偏遠鄉下地方,小格局的少年人,突然間見識了廣府這種繁華之地後……」

  我反問道。

  「會有什麼反應……」

  「你還真是個不厚道的兄長……」

  她吐了吐舌頭裝可愛。

  「我沒有讓人半路失足丟進海里,或是在旅途中感染急症不治,已經算很厚道了……」

  我搖搖頭辯駁道。

  「起碼我還給了他一個在花花世界,增長眼界和盡情享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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