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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運輸一整隻軍隊及其裝備、輜重出海,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我這麼想著,正想叫他們變隊收拾回家。
突然聽到一聲距離頗近的悶響,然後是什麼東西破碎倒塌的動靜。我不禁扭頭去看,卻什麼也看不道。
只覺得海兵隊那頭,有些騷亂起來,他們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卻是與我的人馬參雜交錯在一起,有些擁堵起來。不由相互推搡叫喝著。
然後又是一聲悶響,這次距離更近也更加分明,大多數人可以確定是什麼了。
「是炮擊聲……」
「海上發炮了麼……」
左右驚聞道。
「方向不對……」
我斷然道。
「這也不是船上能打到的距離……」
話音未落,就聽的某種空氣潺動的咻一聲,不遠處海兵隊的人群里,突然像是湧泉一般的,炸起一大蓬血肉。
又像是平地綻開的一朵碩大的血花一般,不知名的殘骸碎渣拋灑開來,噗噗有聲的如雨點般噴濺在周邊人群的頭臉身上,染出一大片鮮艷的紅白斑駁來。
看起來血腥殘酷至極,這時趴跪滾躺在滿地狼藉中,各種慘叫驚呼和哀嚎聲,方才傳入我們耳中。
「趕快散開,尋找遮……」
我至來得及說這一句,然後又聽蓬的一聲,另一大片血花,離我近處的地方噴濺起來。
我只及舉手做出防護的姿態,就覺得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抽打在臉上,頓時目不能視,昏天黑地的呻吟一聲,失去平衡滾倒在地。
趴在地上,讓人窒息的幾個呼吸之後,各種憂急無比的呼喚聲。
「將主……」
「提轄……」
「司階……」
「都知……」
我才被七手八腳的攙扶起來,抹掉臉上粘連的污物,然後才看到一片滿是關懷擔心緊張的面孔,然後變成某種發自內心的慶幸,和如釋重負之類的表情。
只覺的臉邊酸疼無比,嘴唇和鼻子,都是火辣辣痛的失去觸覺,該不會是破相了吧,我如此想道。
「傷亡怎麼樣……」
我發現自己已經被拖到了街邊屋檐下,緊接著問道。
「大夥尚好,只有些皮肉傷……」
我的身邊的一個聲音回應到,卻是第一都副張立錚。
「就是你的坐騎……」
順著他的視線,我這才看到,原本坐騎紅老虎的位置上,就只剩下肝膽塗地連著鞍子的後大半截,馬頭和前肢部分都已經不知所終的。
再轉頭找一找,卻嚇了一跳,紅老虎的碩大馬頭卻是擱在了牆頭上,瞪著毫無生機的瞳孔,用一種相當嚴肅和驚悚的姿態,望著我們。
好吧,紅老虎你再次安心的去吧,我默念道。
而在街頭的對面,那些海兵隊的人,已經是死傷一片,各種斷胳膊斷腿的士兵,躺在幾個放射狀的血泊里,各種呻吟攀爬著。
還有人似乎看不到傷痕,染了一身血在地上一動不動,或是各種爬不起來的要死要活,一副悽慘的景象。
「快去幫他們一把……」
我喊了一聲。
「諾……」
一些身影弓著腰飛奔過去,看到他們靈活利落的身影,我吁了口氣,平時的房炮訓練,總算沒有白費。
「過來搭把手……」
「使死力啊……」
這時藉口的另一端,卻傳來各種怒吼聲,而那輛裝載了「重要人物」的特製馬車,似乎是輪轂被激起的碎片打壞了,直接翻倒在地上,一名頭戴笠帽的海兵軍官,指揮這十數人正在努力想扶正抬起來。
卻不防牆上彭的一聲巨響,塵土碎片飛濺中,半邊瓦檐的支柱被打斷,稀里嘩啦的成片砸在他們頭上,頓時慘叫連天的,頭破血流的紛紛翻倒地,連帶馬車也埋了半邊去。
「殺。」
這時街道另一頭,再次出現大波的亂軍,怒吼嘶喊而來。
街道上剩餘海兵隊的人,幾乎是勇猛的衝上前去,摘下弩機扳動匣子,哧哧快射起來,頓時將這些前排的敵人掀翻了不少,然後抽出彎刀迎前揮砍廝殺起來。
但在他們身後稍遠的地方,似乎是因為剛失去主官的緣故,又被炮擊驚嚇的緣故,還有數量更多的海兵,卻是連聲大叫著轉身就逃,直接丟下了這些奮戰的同袍。
「銃兵……」
我心急如焚的怒吼道。你妹的這些海兵隊,果然也有靠不住的時候。
「還有老子的炮隊呢……」
「在這裡……」
標兵隊穆隆高喊著,領這一隊人馬經制衝過我身邊。然後像是風潮一樣紛紛從躲避建築中冒了出來。
還有那兩門綁在大車上的斤彈小炮,幾乎是一邊推著小跑著一邊裝藥填蛋,然後將一個封膛的木餅,塞進去。
對著那些已經被斬殺殆盡,遍體鱗傷跪倒在地海兵隊稀疏的不屈身影,點燃了線香。
第197章 歸還
我也衝上前去,將埋在瓦礫里的海兵們,給扒拉著拖了出來,卻發現那名軍官頭上,已經被砸了一個偌大的破口,血流不止,染濕了一大片。
好吧,我終於又有機會重操舊業一番,將反卷開的皮肉重新按住,抹上白藥膏用布帶纏緊,然後就只能靠他自己的運氣了。
這時車廂里傳出了些一些動靜,我趕忙叫其他人轉而去推壓住半邊的大片牆體碎塊,卻發現已經卡死了,便將注意力轉到車窗的位置,用刀砍斧鑿這裡,弄開一個可容身過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