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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城,其實就是低矮的土牆和木柵圍起來的大集鎮,城外果林片片,棕櫚搖曳,椰影婆娑,芳草鮮美。幾乎讓我有一種,惶然回到了婆羅洲的錯覺。

  不過,這裡的駐軍看起來精壯的多,並且充滿了警惕和戒備,比起長溪鎮駐軍那種的骨子裡懈怠和虛應的熱情,這裡要鄭重其事的多。

  因為除了一部桂州兵外,還駐紮著武清軍的一營人馬,以扼控這處水陸要衝,因為陌河小城地處東戎原野的數條大川匯聚處,在平常年景,這裡也是重要的稅關和物資轉運地。

  只要渡過這裡,就算進入安遠州的境內了。

  只是他們未免有些嚴肅過頭,就算是確認了我們輸送隊的身份,依舊一絲不苟的走完全套的瑣碎程序,才放了進去,空蕩蕩的街上也看不到什麼人,門戶具是禁閉的。

  只有一隊又一隊巡曳而過的士兵,走路的沙沙聲和對口令的呼喊聲,看起來相當的蕭條肅殺。

  派出個度支材官,將我們引導城西營中,卸下部分物資後,對方也沒有多留盤亘的意思,就在言語間催促這我們繼續上路了,很有些公事公辦,不可變通的味道。

  這不由讓那些野外風餐露宿久了,渴望著一張床鋪和洗漱熱水的本軍將士,忍不住罵娘抱怨起來。

  保持警惕和戰備是一回事,被友軍當成不許多留的匆匆過客,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準備輸送隊渡河的船隻,所需要時間未免長了點,因此在天色昏沉後,我們得到了過夜的許可,不過是在城柵外另置的營地中,明顯表現出某種不信任和提防。

  讓我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愈來愈重,有些懷疑這次是不是來錯了。不過提防歸提防,當天夜裡,駐軍將領還是讓人按照人頭,不折不扣的送來被褥食水。

  出面的是一位籤押判官,籍著這個由頭,仔細詢問了我們的一路過來的情形和遭遇,但是對於我們能夠比較完整如期的押送過來,還在臉上不可抑止的,表示了某種驚異和感嘆,並且索要了一些憑證。

  但是對於我旁敲側擊問起前方的情形,以及當地發生過的事情,卻是各種語焉不詳的迴避和含糊其事,讓人隱隱愈加不爽。

  一夜無事,我卻心思不寧的四處巡夜,一遍遍的檢查各種設施和舉措,直到遍地鼾聲四起,營火黯淡才裹著毯子在有些悶熱的營房中睡下。

  天色發白沒有多久,我就被巨大的譁然聲所驚醒,心中一驚,難道是炸營了麼,匆匆穿衣披甲,連臉面都沒有洗漱就跑出營房來。

  卻看見除了少量職守的哨兵,不管軍官士官,還是普通兵卒,其他人都聚攏到靠近城牆的方向去了,發出某種驚訝和嘆息的巨大聲響。

  隨後我也趕了過去,他們見到我趕忙從人群中讓出一條道路來,讓我直接走到營牆的最前列去,然後我發現發出喧鬧和譁然的並非我這部人馬,那些密密麻麻聚集在河邊和城牆上的官軍,至少是我們的數倍。

  而在他們所關注的那個方向,城外流經的某條大河支流上,已經變了顏色,變成某種黯淡的棕粉色,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那應該是血水被稀疏後的顏色。

  然後是隨著河水沖刷下來的,疑似成片的屍體和船隻碎片的東西,將整個河道變得斑駁污濁。這時候,已經有人涉水上前去打撈上來一些東西。

  其中包括幾面站滿污泥和血垢的破爛旗幟,雖然骯髒無比,但是我還是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來,這是我前幾天才見過的,那支從港口先行一步,隨著水輪船溯河而上的海兵隊的旗幟。

  第183章 途戰

  在陌河小城的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我們還是被催促著出發了。

  數十萬份罐頭,軍用口糧、臘脯乾菜和被服,還有棉紗、繃帶、酒粹、內服外用的藥材等物資,足足裝了上百車。

  進入安遠州之後,就恍若進入另一個世界,之前的蕭條和清冷,在這裡變成了到處可見的破敗衰亡的痕跡,若同累累掛果一般吊在樹上的屍體,以及落在上面的鴉群,成片被焚毀的村莊和集鎮,空氣中瀰漫著腐敗和炙烤的氣息。

  哪怕是大白天,也是一副萬籟俱寂的死氣沉沉,到了夜晚低沉的蟲鳴鳥叫聲中,最鮮明的還是那些烏鴉在屍骨皮肉上,徹夜不停的咄咄作響的聲音,以及如同成群螢火蟲一般,游曳在宿營地外面的,疑似犬科動物的瞳孔反光。

  我不得不下令嚴格甄別水源,並在擴大河道上下游的搜查範圍,並花費功夫收集更多的柴草來燒開飲用水。

  雖然這裡曾經是內陸最富饒肥沃的地區之一。

  大片挺立在綿連青色中的水稻田,已經露出某種斑斑的黃色,卻是灌漿成熟在即了,只是看不到正在勞作的身影和耕牛了,卻在田野里到處遍布著,被毫不可惜踩踏的亂七八糟痕跡。

  那些蛛網密布的河渠堤岸邊上,高聳的水車和磨坊,也僅剩下一堆堆看不出本來輪廓的殘燼。

  偶然間還隨著食腐動物的聚集,而出現路口上成堆成堆的屍體,讓我們一路過來,充斥著某種觸目驚心的悚然氣氛。

  這些肆無忌憚的野獸,一邊用力撕咬著口中餐,一邊在警惕的目光和低聲的咆哮中,打量著我們這些全副武裝的人類,絲毫沒有退讓和畏懼的意思。

  然後我們發現帶有明顯官軍標誌的屍體,一下子多了起來,各種奇形怪狀的死法和扭曲的形態,讓人不寒而慄,很多明顯還是活著的時候被處刑的,死去的時間尚短,血跡還是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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