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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一個綠茵叢簇的小小庭院門前,和我的心理預期,頗有些落差。

  裡面卻是別有天地的精緻和富麗。

  一些帶有典型南音風格的唱曲小調,縈繞在曲廊之間。

  「此處乃是琉球藩尚氏的公館……」

  陳經歷側頭低聲為我介紹道。

  此琉球就是後世那個琉球,近代才為日本所殖民的沖繩群島,因此琉球藩不是什麼大藩,事實上,尚氏在琉球開藩的時候,整個島上土族三山部眾的全部戶口不過數千。

  不過禁不住地理位置太好,所謂東海之通要,諸藩之折衝,因此依靠為過往船隻提中轉和服務,而富甲一方,尚氏也因此經營海貿為世業,就算在廣府的海商集團中,也算是排名前十的存在。

  而尚氏自稱先祖乃是出自,歷經天寶、乾元、泰興三朝的宿將尚可孤之後,但是他們有史可考的先祖,其實是來自觀應年間,因為天下大亂蜂擁而起的江淮之地某隻反賊——補天軍。

  在首領尚讓敗亡之後,其中二號人物——尚君長,帶著殘餘的鄉黨奪船出海,漂泊到琉球,遂奪其地,向南海請臣,遂有琉球藩之名。

  雖然比大多數海藩都有錢,但是在家世和底蘊就差了點,因此,平日的地位有些尷尬,暗稱為爆發戶一流,不過在城中擁有很多處公館,作為結交上層之所。

  藉助這麼一個場合來見面,似乎已經代表某種態度,以及緩衝和折轉的餘地。此間主人乃是尚氏的,只是露面寒暄了幾句,為我們留下一個清淨的場所。

  當初那位受理我申狀的元老出現了,他姓杜,字俊怡,據說祖上是南奔的宰相世系之一,杜氏族人之後,在宗藩院的上百名元老之中,算是少壯之流的。

  「羅生……」

  他滿臉歉意而拉長的聲調,讓我一個激靈的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事有從權,不得不如此了。」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的……」

  發令調兵的陳子錕逃了,從戒備森嚴的軍營里逃了,帶隊上街的校尉劉子光死了,自己溺死的糞桶里。

  這兩位關鍵人物一逃一死,怎麼就這麼剛好,在我提請宗藩院,進入辯查的程序中,就得到了這個結果。

  我第一反應是,你妹的玩我麼。

  陳經歷一臉尷尬的站在一邊,似乎對這種情況,也很有些無奈的樣子。

  「這對宗藩院來說是極大的醜聞吧,若是我不依不饒,繼續追索下去的話……」

  我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固然是觸不到幕後的人物,但是宗藩院本身卻不見得好過吧……」

  「羅生……」

  杜俊怡臉色一滯,卻是轉而苦笑道。

  「何苦為難我們這些站在前台的……」

  「那又何苦為難我這麼一個小藩家……」

  我冷笑反駁道。

  「因為某些人的肆無忌憚,所遭受的無妄之災呢……」

  「羅生這是,打算一意孤行麼……」

  他臉色變了變嘆息道,卻是暗含某種威脅的意味。

  「人死了可不會活過來的。」

  我繼續道。

  「更別說本家的名聲和清譽……就這麼白白算了……」

  匯源號留下的爛攤子,還要妥善處理,錢還是小事,信譽和信心上的損失,才是最要緊的。

  而對我來說,最大的影響是,失去這個一個合理操作金錢的平台,很多事情一下子都變得不便了。

  「我也沒有理由,為別人的過錯,去顧全你們的大局不是……」

  說到這裡,我咬牙切齒的沉聲道。

  「大不了一拍兩散,粉身碎骨也要讓那些肆意妄為之輩,知道什麼叫匹夫之怒……」

  杜俊怡臉色一滯,竟然有些沒詞,出現了冷場,我乘機扭頭就走。

  「多謝款待,無須再送……」

  「何至與此……」

  這時候終於有人坐不住了,從帷帳另一端走了出來,卻是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另一位更為年長元老,只是不知其名。

  「這位乃是宗藩院推事會的鄧首座……」

  杜俊怡也回過神來趕忙介紹道。

  「幸見鄧首座尊容……」

  我微微驚訝了一下。

  宗藩院事務的頗為繁複,因此設立了多個專門的委員會,以分工處理藩務,如推事會專署海藩的刑名事務裁斷交涉。

  作為推事會的首座,也算是核心成員之一了,猶在那些擁有提案和便決權的資深元老之上。

  我也是勃然作態,想直接謝絕掉,下次再謀求更好的條件和起點,沒想到直接引出一條大魚來。

  「驍騎校之輩,仗著門蔭庇佑,這也是實在太不成體統了……」

  這位鄧首座對我溫聲。

  「損害國朝與臣藩關係,罪不可恕……」

  「但無論如何,於情於理,羅生那裡自當補償一二的……」

  「貴府宅地和匯源號的損失,陳家自然將一併承擔,新牌照也會發下的……南海社下的大通寶行還會宣布入資一二如何。」

  這算是利誘了,大通寶行是南海社下,最大的貴金屬交易行,謎樣生物背後的白銀一族,多年謀求而不可的結果。

  「此外,我要求保留本家對相關人等,追索到底的權利……」

  一系列許諾來了出來後,我想了想,補上最後一個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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