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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當天被封鎖的寶泉街外圍的街市中,這位南海十三郎又重新回來了一趟。

  他穿了一身車夫的打扮,很好掩飾了他被海風和濕氣浸潤出來,有些古銅發暗的膚色,蹲在茶舍的布障邊上一邊喝水。

  一邊望著那些身穿華美衣袍,卻只能在家人和奴僕的攙扶下,如喪考妣、呼天搶地或是嚎啕大哭的人們,不禁在嘴角拉出一絲冷笑。

  他是誰,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蒼鷂子,縱橫外海的十三郎,十五歲就殺掉不順眼的上官,反出水師的一代大梟,在廣府的能耐和暗線,可比大多數人想的要深厚的多。

  雖然他對侵吞了藏銀的那家仇怨不減,但是絲毫不妨礙他用自己的方式,來取回所收到的損失,並且索取更近一步的補償。

  他可不是無腦的瘋子,而是在陰謀詭計的算計和反覆中浸潤出來的老油子,既然那些高高在上的官人,妄想驅使他去做那為人前驅的炮灰之事,那自然也要有心理準備,承受相應的反噬和倒算。

  善謀人者人恆謀之,一報還一報,這世道總是很公平的不是麼。

  被他當作名面上的掩護,直接捨棄掉的所謂精幹成員,其實是團伙中那些桀驁不馴或是野心之輩。

  此刻作為他們的歸宿,估計是在官家的牢獄裡,享受各種盛情之極的招待,為莫須有的欲加罪名折騰的死去活來。

  第140章 際會

  地攤王孫陳淵,揉著眼眶,從席地宿營的褥子上爬了起來,像其他人一樣,抖了抖掛在還算稀疏的陽光下,將這片臨時的營地,變成新鮮的介蘚一般的斑駁起來。

  斷斷續續的走了漫長的路程之後,他現在唯一的關心的事情,就是今天吃什麼。見多了路上那些歷任麻木的悽慘事之後,這位前洛都人只覺得每多活一天,就像是賺來的一般。

  愈加清瘦的鵬舉兄,正在指揮這一些人,做著簡單的操練,瘦弱一些的人拿著斜削尖的竹竿,強壯一些的拿著結實的木桿,部分還帶著鐵尖,然後在披著架子拿著兵刃的少數均頭帶領下,三三兩兩的做配合的動作。

  隱約聽到他們一些歌子。

  天遣我輩殺不平。

  世間曾有幾人平!

  寶刀打就請君用。

  殺盡不平享太平。

  雖然有些文理不通,卻連稚兒都可以朗朗上口,卻是陳淵這個半通不通的識字人,給拼湊出來的歌號。

  曾幾何時,這群流亡之人,已經成了河南地方上小有名氣的劇寇——大鵬營,這是火併了另外幾隻,試圖吞併這股外來勢力的,前官軍演變成的賊寇,打破了十幾個城寨之後,所闖下來的威名。

  當然了,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劇寇的名氣,還有相當部分是某些別有用心之輩,刻意給鼓吹出來的。

  因為在這隻倉促形成的大鵬營的身後,其實還有一隻來自洛都的兵馬,在不緊不慢的尾隨著,幾乎坐視這他們洗掠過一個又一個的城邑和市鎮,打破一個又一個堅寨和鄔堡。

  然後才跟上來收拾殘局,同時驅趕和逼迫那些盤恆與道路的賊寇亂匪,相互合流或是火併之後,向更遠的方向奔逃而去。

  這也是來自洛都方面的觸手,名正言順進入外州,那些桀驁不馴的軍頭們的地盤,而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和契機,然後挾重兵以整頓防務或是追責治剿不力等之類名義,從容改變當地的權力架構和歸屬。

  而這一切,同樣只是洛都城裡,各種權利紛爭所外延的一個部分而已。

  「是大鵬營的好漢麼……」

  繡著替天行道四個大字的素青底旗幟下,一名披著半舊山文甲的軍將,高聲道。

  「梁山馬步正將劉琦,前來相迎……」

  在他身後是一行騎著騾馬的鼓吹手,正在參差不齊的努力發出發各種喜慶歡快的聲調來。

  大海的另一邊,梁山的全權特使——羅克敵,正在登上夷洲專用海商——胡靜水的主船,他背負這樑上上下近十萬口人的囑託,踏上前往異鄉的遠途。

  雖然梁山再次打贏了官軍,但是局面反而惡化了,各種缺醫少藥和生活物資的短缺,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偷偷下山,試圖跑出去討生計。

  作為總首的兄長羅膘騎已經有些心力憔悴了,自從前年的山頭驚變,幾大派系在內的梁山中高層,幾乎一掃而空,底下又有人自理門戶拉隊伍走了不少,不但多年的儲積,毀之大半,連帶梁山錢糧物資,出手和輸入的渠道和來源,也因此幾乎斷絕。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附近州縣那些被擊垮的官軍,經過了勢力易主的大洗牌之後,卻又重振旗鼓殺了回來,打算用內亂疲弱不堪的梁山,作為祭旗和立威,不過反倒成就了羅膘騎的總首領地位,多少挽救了梁山渙散的人心。

  如此折騰下來,繼續留在梁山附近的人手,已經不足本來的半數,其中還頗多是無處可去的老弱之輩。

  說實話,他是一個出色的軍人,但未必是一個出色的管理者和施政人選,只能依靠舊日殘存的班底,維持著,所幸軍事上的勝利,為他聚攏了人心和權威不墮。

  但是依託梁山本身有限的出產和單調的經濟結構,就算打了勝戰,並不能變成變出日用所需來,長此以往梁山卻是愈加的疲弱。

  這時候有人來投,哪怕再困難也要接納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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