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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寒暑四季的衣裳行頭樣式,就各自有數十種,顏色和花紋都不一樣,甚至還有在廣府,根本用不到的狐毛和海狸、水獺皮裘十幾件,被褥汗巾鞋襪腰帶掛件什麼無算。

  另有添剪縫補日用的絹紗綾羅什麼的一百多匹料子,從常見得南海棉、天竺紗,廣府木棉布到罕見的鳥羽織,天鵝絨等外域舶來物,一應俱全。

  各種銀質或是鎏金的成套食具和茶具,光是湯匙和筷著的用料,就有七八種;鑲碎瑪瑙螺鈿雲母的紅木几子、桌案和大小櫥櫃,榻椅,按照不同用途各自搭配成套,至少可以不知十幾個房間,還有純粹裝飾用的花瓶、立壺、布障,屏扇、字畫,帷帳,幕牆,盆景和花卉,以及其他雜什擺件,都是按照套來計算的。

  光是一個組裝起來的漆架大床,就足足占了大半個房間,床下和床頭尾,都自帶各色貯放大物件的箱櫃和賞玩小件的抽屜暗格,足夠七八個人在上面翻身打滾。我把用來試床的抱頭蹲往上面一丟,半天才聽到咚的一聲撞擊和哎呦聲。

  在一堆家什里,我甚至看到一對用楠木做的大湯桶,內徑至少十尺過人高,想要進去至少要用梯子才行。不過用他們的話說,領內多山也最多這些雜七雜八的大木料,因此花費的不過是砍伐搬運的人工,和加工的木匠錢而已。

  附帶的還有一大堆據說是我從小到大,喜歡過的零食乾果十幾大包;足供月余的日用柴米醬醋鹽糖酒之類,也至少裝了幾大車。

  什麼占城稻,天竺糯,什麼沙撈梗,倭國米,什麼孟打臘的桃白碳,宏基港的無煙球煤,什麼羅城風臘,什么九龍江蜜果子,什麼獅子國酥蜜,林林總總讓人有些看不過來……

  而運送這些東西,不過才用了三條船,離殤還因為風浪顛簸和浸濕,損毀了一些,需要重新置辦而已。

  我忽然有點淚流滿面的錯覺,從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宿舍光棍,一夜之間變成只要睜開眼睛,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狗大戶感覺,莫過於此啊,需要什麼直接從家裡海運迢迢的搬過來就是。

  還有十幾名奴婢,據說是因為考慮我不喜歡用領內帶來的人手,因此都是經過安南北道的交州,在著名的人市上買來的熟手。

  有廚娘,有裁縫,有園丁,有車夫的基本搭配,能夠說的一口番話和廣府話,識幾個文字,掌握一種以上的生活技藝。都是些中年左右的大叔大媽之類,因為那種服務主家的嫻熟默契,至少十幾年到二十幾年才能培養出來,爐火純青的最佳狀態。

  他們世代都是服侍人為業,直到近年才因為主家衰敗,不得不放出來發賣,以減少開支的家生子,相信很快就能適應新的環境,而且背景乾淨清白,絕對和婆羅洲的本地勢力,沒有任何牽扯和干係。

  在我掃視下,他們眉眼表情,都被生活打磨的恭順低斂,束手站在那裡,就自然給人一種沉墾踏實的感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

  用老家臣蔡廖苦口婆心的說辭,目前我落腳的這處地方,實在簡陋狹促,還都是些只能用來看門的糙漢,安全感有餘,但是生活質量堪憂,日常里也只有一個貼身的小侍女,實在太不成體統了,作為主家也毫無隱私和尊嚴可言,起碼內外要分,基本的禮統也要,重新講究起來。

  這是基本的上位者,作為日常秩序和威信的起碼象徵。

  如此貼心備至的考慮,讓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的前身是糾結到什麼程度啊,才會放下這些條件和環境,跑到北邊去玩潛伏為名的遊學啊。

  望著大變樣的住所,我就像是得到一個新玩意的孩童,迫不及待想找人過來分享和擺顯一二了。

  或許可以舉辦一個小小的招待茶會。

  第95章 厚積(三)

  墊著棉花抱著皮子的軟塌和几子,彩色琉璃和瓷片貼花的紅木案几上,鎏金掐絲花卉的茶具和青白碎紋盤盞里的精緻點心、碼堆乘花團造型的蜜餞乾果。

  新來廚娘做出來的當地特色冷飲,奶子露和冰果子,正散發出裊裊的煙氣,讓人聞起來十分舒爽。

  還有我新弄出來的食品——八寶芋泥,加入了黑白芝麻、花生碎、刨絲的葡萄乾、櫻桃、甜橄欖、山楂、奶酪屑等不同的輔料之後,呈現出彩虹一般的五顏六色的,讓人食指大動。

  幾個透明長頸大琉璃瓶里裝著的花草茶和果汁,也都是現釀或是榨汁的,看起來顏色繽紛。

  赤腳才在新鋪設的地板上,歡快又跑又跳的抱頭蹲,其實是在為了吃了太多東西的小肚子消食。

  像寒冷乾燥的北地,喜歡用整塊的獸皮或是氈毯,充作地面和踮腳,而濕熱多雨的廣南,則更多是架高地面半尺的木板地面,來滿足日常起居生活的需要,既可以防潮,又夠乾淨。

  稍有條件的人,還會在木地板上再鑲貼一層有紋路的細膩石片,以獲得四季大多數時光清涼乾爽,作為身家和排場的象徵,越是有錢的人,貼面就越是大塊和完整。

  一身裙裝的謎樣生物,也正坐在一個形似沙發的皮塌子上,慢條斯理的品嘗,我提供的各種樣品。

  她信手掂起一塊灰色的小點心,咬一角在嘴裡,頓時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海苔味的……粗糧?」

  「你聽說過海軍餅乾麼……」

  「就是那種傳說中,除了耐貯存之外一無是處,的神奇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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