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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第一批人客踏上江南之地。早有各種招攬客商的當地人,蜂擁而至,大聲的兜攬招呼起來。

  從游商小販的香花果子,到酒食宿店車馬行棧各種需求,熱鬧紛繁的讓人很有一種身處太平光景的錯覺。

  如果你能忽視橋岸邊上的集鎮外,如同烏鴉一樣黑壓壓盤踞在野地里,乞食或是等死的江南難民的話。

  如果沒有找到足夠數量結伴同行的同夥,這些看起來無助且絕望的可憐人,說不定就會變成落單的旅人,最可怕的噩夢和威脅,對此我早有切身體會了。

  作為亂世最常見的衍生物,他們總是殺也殺不絕的,驅逐也是驅逐不盡的,因此當地的控制者所能做的,就是把他們隔絕在名為局部秩序的孤島之外。

  滿街上持弓跨劍招搖而過的商旅之流,則是最好的寫照和背書。

  昔日貫通江橋南北兩岸,客幅雲集攘攘不絕的東南直道,如今只剩下一些連歲月也無法徹底摧毀的殘損基址,埋沒在荒草之中。

  只有橋口這些集鎮,在一次次兵火和動亂,因為某些緣故,於被摧毀和重建的輪迴中,延續了下來。

  作為可以逃避現實的片刻安逸和棲息之地,還是做的不錯的,只要你有足夠的錢財,就可以在這裡尋到絕大多數的東西和享受。

  燈紅酒綠夾雜的脂粉氣息,隨著廊下窗前袒露肩臂的女子,大白天就洋溢在空氣中某種靡靡的味道。

  「這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所在……」

  我對著灰熊貓背上的抱頭蹲道。

  「只要你稍有動心,就會被拉進去,用你自以為最享受的方式,令人迷醉、依戀、沉溺其中……直到你身上再也榨取不出任何東西……」

  話音未落,我就看到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光溜溜的男人,在某種作用力下,從一扇窗戶里滾了出來。

  「真是無情無義……」

  罵罵咧咧的重新爬起來後,在一片側目或是習以為常的神色中,昂首挺胸的揚長而去,仿佛他捂在胯下的,不是一條可有可無的櫝鼻褲,而是披掛齊全的大禮服或是正裝什麼的。

  然後就聽頗嗤一聲,從從天而降的一盆髒水,重新將他打回原形,頭頂著幾根菜葉,還有不知名雜物,形同落湯雞的他,於是再也罵不出來,而是在初春江邊微寒的空氣中,哆嗦著狂奔而去。

  抱頭蹲卻是噗哧的笑了起來,這讓她過江時的恐水綜合症看起來好了不少。

  好在沒有那麼多雜七雜八,亂七八糟東西的正常旅店還是有的,不過檔次就不會高到哪裡去了,最好的上房,也是二樓瓦頂下的幾個小隔間,隔著地板可以聽到底下,大間通鋪的鼾聲如雷和各種稀里嘩啦的動靜。

  也不包飯食,飲食用具都要自己攜帶或是外出解決。

  因此我偶然要出門,都必須帶著抱頭蹲和灰熊貓,不然什麼時候就可能在這人多手雜的地方,不翼而飛了。

  我選中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緊車馬行的大店,也是經我初步觀察,人員流動性和密集率最大的地方,可以比較清楚的聽到來自各地消息的閒談。

  不過,討論最多的是各地災害,以及戰事的消息,其他真真假假繁雜的很,要想從中過濾出有用的東西,委實不易。

  這種路邊食店的東西,滋味談不上多好,也就口味重勉強能吃而已。

  柜上稍賣的是十錢一盞的冷酒,也不知道摻了多少水;白切的肉倒是分量頗足,可惜同樣缺油少鹽的味同嚼蠟;自製的腊味則是又老又柴簡直實在和你的牙齒過不起;新鮮果蔬很少,最多的是各種大缸醬菜、除了口味重,別無其他特色。

  比起江北相對精緻的口味和風格,卻是大相逕庭。讓我們一時有些不適應。

  我讓店家直接下了兩大份湯餅條子,也就是用烤好的大餅,用刀裁成一條條,下在煮好的湯水裡泡糊發脹。

  配菜都是店裡買的,半條熏魚,幾根醋芹,一段筍子,二兩帶皮老羊肉,小綽水發豆芽,送一把干蔥,經過這麼一加工,多少還可以入口了。

  占了一條短案,就可以開動了。

  然後我有見到了裸奔兄,他不知道沖那裡尋得一套看起來並不合身的粗布衣裳,正混在一群蹲在廊下,埋頭吃店家半賣半送的隔夜殘羹冷言,的苦力腳夫之輩中,看起來發餿的麥飯糊糊,顯然不能影響他的胃口。

  連掉落在衣褶縫隙里的顆粒,都被他一一撿了出來,挑進嘴裡吃掉,然後摸摸半憋的肚子,露出一種愜意的表情。

  在一群因為過渡透支的勞役,在手臂肩頸有些靜脈曲張暴突的腳夫苦役中,強壯健碩的他,顯得未免有些鶴立雞群的錯覺,不過顯然這些人都熟識他,並沒有因此表現出過多的異樣。

  下等人的用餐時光,似乎格外的短暫就散去了,只留下一個意猶未盡的他,連討了三碗不要錢的麵湯,讓店家表情變得有些不善的他,有些遺憾的摸了摸肚子。

  我心中一動,讓人如法炮製了一碗湯餅條子,給他送過去。

  就見他愣了一下,毫不猶豫的三下五除二將大碗湯餅掃蕩一空,然後端碗過來致謝。

  「多謝好意……」

  「不用急著謝我……」

  我揮了揮受,又讓人端上一盤白煮的切肉,灑上許多鹽花,推到他面前。

  「無功不受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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