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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廳中正是臉紅耳熱暢飲正酣的時間,隨著大首領和少量人的退場,剩下的其他人也終於放開了胸懷,和最後一點拘謹限制,起身端杯換盞搖搖晃晃的邁開步子,呼朋喚友的到處串席勾連。

  各種喝的酩酊大醉,然後亂吼大叫著發酒瘋,袒胸露背的東倒西歪,乃至一言不合飽以拳腳,然後打成一片之類各種刷下限的宴席上,很容易讓人頭昏腦漲呆不住。

  再加上一些同樣是文員資輩的,糟老頭猥瑣大叔什麼,時不時考過來圍著套交情,我實在招架不住,跑出來清靜一下,順便釋放下腹中壓力,我卻看見一個熟人。

  前義軍頭領將岸,他滿臉憂鬱和失落的表情,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喝悶酒。我多少了解過他的近況。

  雖然添為軍師的近從頭領,看起來頗為風光體面,但是他現在這個副都頭,堪堪卡在梁山中層的末位上,而且不是正軍之序,而是作為編制不定的私屬之列。

  私底下,手頭管領還沒有超過五十個人,身邊除了死心跟隨的王佛兒外,也就剩下十幾個舊部,根本談不上得力或者有所作為的程度。

  相比之前統領上千人,自專一方的義軍頭領。可謂是天壤之別。自從降服了梁山之後,他得力些的部曲,都被拆散指派到別部去,別說聯繫,就算是見面也未嘗有過。

  更可況,被軍師選為近從頭子,雖然有一些特權和便利,但是也絕了正常途徑追逐功名富貴的機會,畢竟作為梁山唯一的大軍師的護衛,需要他們上陣搏命的紀律和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平時更對是站班和支派什麼的雜事。

  這對頗有野望和訴求的將岸來說,無疑是一種束縛和挫折。

  「將頭……」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避讓開,出聲招呼道。

  「千萬不要這麼叫了。」

  看到我,他倒也不意外苦笑了下,搖搖頭。

  「還是喚我將都頭,或是將兄吧……如今你我都沒什麼差別,大可平輩論交了……」

  「畢竟,這山上還能見到的熟人,也寥寥無多了……」

  「你曉得麼……」

  他低頭嘆息道。

  「曹犢子他們好幾個人,都死了……」

  我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他忽而打斷。

  「不是死在戰陣上,而是夜走山路失足跌死的,還有醉酒頭倒在馬槽里溺死,被門柱倒下打頭死的……」

  「若不是我有心打聽,偷偷看過了屍身……」

  「誰會想到,這些健壯像頭牛的漢子,身上全是毆傷和淤紫,死的時候口鼻里還留著血塊……」

  說到這裡,他用通紅的眼睛,瞪著我。

  「你信麼……反正我是信了……」

  我默然無語,梁山權利爭鬥的黑幕,已經波及到這些邊緣人物了麼,那我還真是幸運的。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害了他們……」

  他有些自暴自棄的搖頭擺腦道。

  「我羨慕你啊,這一身本事到哪裡,都少不得派上用處的……」

  「不論誰當勢,都不會刻意針對什麼……」

  說到這裡,他再次意氣消沉下來。

  「你還的記得當初那位公公麼?」

  我想了想重新開口道。

  「……」

  他突然抬起頭來,有驚異的望著我。

  「這位貴人,還好生活著,現下正是梁山的座上賓……」

  霎那間,我在他臉上看到諸如悔恨、憤怨、不忿等豐富多彩的表情。

  既然有這個機緣遇到將岸,我乾脆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的發現,然後被他各種感激涕淋,拍胸膛,握臂膀的,發誓要報答一二。

  畢竟,看起來有些東西,我們的私下立場是一致的。

  第26章 間聞

  我頭痛欲裂的醒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臉,卻感覺到周圍一片昏暗,也不知道時間頭昏腦漲的摸了半天,才摸到那個硬邦邦的冰冷感覺,那是我用來喚人的鈴鐺。

  這才心裡多少有些底子,依稀記得回到大廳,最後羅克敵一群人一擁而上,昨天不止怎麼的就被灌醉了。

  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靠了過來,還帶著一股子讓人印象深刻的皂角味,聞到這個味道,我本能的多少有些安心。

  因為山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洗滌用品,所以都是採摘這種豆莢一樣的皂角樹實,曬乾了貯存起來,洗浴時只要磨成粉末泡出水來,就可以清潔之用。

  作為這種經過我改良的產品,加入具有滅蚤驅蟲加消炎的硫磺成分,最近被我頻繁的用在某個試驗品身上,為此我想辦法把她全身體毛都給剃光了。

  對方在黑暗中,將一個水杯湊到我嘴邊,輕輕托起我的後枕,餵了一口,卻讓我驟皺起眉頭。

  這明顯是我自己用板糖和鹽花還有少量燒酒調配的,類似後世運動飲品的某種土製功能飲料,以滿足高強度鍛鍊和勞作之後,補充發汗和熱量之用。

  當然口感自然是極其糟糕的。

  我忍不住,信手摸了摸對方的身體,雖然僵硬了片刻,但是滿手硬邦邦的骨感,讓我徹底安心了下來。

  「是你麼,三枚……」

  還沒有回答,但是呼吸還是停在我身旁,繼續著之前的動作。

  「唔……」

  灌了幾口鹽糖水後,令人咋舌的味覺刺激,總算沖淡了宿醉的眩暈和沉重感,我又想起來一些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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