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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發現我附近還蹲一個人。

  這是一個和我一樣,滿頭塵土和其他東西,躲在這個坑裡的傢伙,一個鬍子和頭髮都很自然奔放的年輕漢子,只是身上還殘留著可疑的味道,某種脂粉和體液交織的氣息。

  「原來是你啊……」

  他打量了我一番後,不由露出某種心照不宣的表情,似乎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發生了,突然抱拳對我行了個禮。

  「幸會,幸會……」

  「不敢當……」

  我有些狐疑的,伸出手來回個禮。

  「不過,你是哪位……我認識你麼?」

  「敝姓宗,單名一個澤,你可以叫我汝霖……」

  「方才在街上我都看見了,兄台以一己之身,而引的舉街而動的壯舉啊。」

  「兄台奔走如飛,雖千萬眾而追之不及,沿途所致,那是所向披靡啊……」

  「還是多虧兄台義助……分走了那些人的關注,吾方才脫出身來啊……」

  「哦,宗汝霖啊,久仰久仰」。

  我嘿然無語,原來我多半還替他背了不少黑鍋,只能悻悻然的客套道。

  「不要謝我,我最喜歡助人為樂了……」

  嗯,我突然風中凌亂了一下,回過神來。等等,你叫宗澤。

  好吧終於找回一絲歷史的相似感,雖然是錯位的,歷史上南宋中興四將的宗澤,岳飛的引薦人?怎麼看也不會是個等閒人物吧。

  「其實,你可以叫我虛淵玄……」

  我換了個語氣道。

  「虛兄再會……」

  他轉頭起身想跳出去。

  「等等……」

  我突然攔住了他。

  「你就想這樣出去……或許我有更好的辦法……」

  第21章 過場

  洛都城中,紛紛而下的大雪越來越厚,徹底掩蓋了瀰漫的血腥和屍臭味。

  作為朝廷僅存的門面,剛剛被洗刷又重新塗過清漆的紫寰殿裡,稀稀拉拉的朝班注視之下,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而戰戰兢兢的大唐天子。

  這位麵皮泛白的陛下,正在左右近侍和臣下,各色目光和表情的督促下,如同牽線木偶一般,用極高的效率,發出一道道決定無數人命運和前程的詔令。

  終於熬到了退朝的時刻,隨著朝班之首的那個身影,消失在巨柱從廊的殿門之外,左右趕忙一擁而上,將閒賦依舊今天卻難得勤政一番,幾乎已經脫力的天子,攙扶下去。

  剩下的朝臣們也吁了口氣,臉色也從屍體一樣的青白色,慢慢恢復過來,至少今天殿上沒有死人,他們又可以在驚懼不安中,多活一天能了。

  隨著退朝而出的人流,就像是一個沉默而謹小慎微的群體,緊隨在那個身影之後,其中沒有多少說話的聲音,因此在寒風之中的階台之上,儘是朝官們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穿過一道道大門和宮殿,那個身影終於停了下來,他的身邊也只剩下一群真正的心腹和班底了。

  作為獨據中原而威臨大河南北,代行天子大政的一代權臣,他同樣也擁有一班可觀的班底,以各種朝堂或是幕下的身份,代行這國家運作的基本職能。

  同樣也是師法數百年前大名鼎鼎的梁公,號稱左右三率,六曹十郎將,內外五長史,麾下五驍四俊才十三友的格局。

  梁公一手所創立的龍武軍系,在這個數百年變遷的時代中,同樣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烙印和痕跡,以至於乙未之亂後的百餘年間,被稱為是龍武軍內戰史,而延續到至今的老軍鎮中,大多也要自稱承襲過龍武軍的淵源。

  連身為三代凌駕天子之上的權臣,也不能免俗,至少張氏祖上為瓜洲豪強大戶時,承蒙梁公親點,而拔舉為瓜沙守捉副使。

  後來梁公率五軍六衛十萬健兒開疆域外,張氏子弟多景從,待遠涉班師之後,散居於西北諸道,遂成一方將門世族,其中就有這一支的先祖張義潮公,因此也攀上了些許的龍武淵源。

  因而在權臣門下,同樣號稱四養十健兒,六鋒將,東、西、內府三班的謀士臣僚,又有五節度,十九鎮守為羽翼,雄踞中原諸道,橫跨黃淮兩河南北。

  而當初他的父輩,隨勤王西軍各部,護送出自北唐一脈的承光天子,回到洛都的時候,才不過是其中一路歸義軍麾下,一個小小前馬都尉而已,因為形貌魁偉而彪悍善戰,入的當時天子眼中,點為殿前擇撿,選西軍健兒以充勛翎策五府三衛。

  然後在東海藩大舉進犯的洛都之圍中,逆襲號稱水陸十萬的海藩軍,火燒聯營而一舉成名,奠定了張氏一族專權都畿乃至河內中原的家世和根基。

  他的前半生幾乎都在戰鬥,自從接替相繼暴死的父輩與兄長們的位置以來,他不停的在和各種桀驁不馴的軍鎮斗,和那些虎視眈眈的海藩斗,在朝堂和那些野心家和異己分子斗,還如那些多如牛毛懷著天真的幻想,高喊匡扶大唐的忠臣義士,征剿那些饑寒無活而此起彼伏的暴民和賊寇。

  一點點一步步的將他們變成踩在腳下的枯骨,或是馴服成卑躬屈膝的走狗鷹犬,也建立起當世比肩操莽之類,令人敬畏的名聲和功業。

  看著一列列站在紛紛揚揚的飄雪中,聳立如鐵槍和雕塑的披甲將士,什麼金紫冠帶,旗傘華蓋,都不過時浮雲幻滅,這些才是他立身的根本啊,什麼帝王將相寧有種乎,唯兵強馬壯者居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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