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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雲派位於截雲山之上,門派上下弟子門徒不過百人,不過是個三流小派而已。門派於截雲山山腳下有些自己的的土地,租給佃農每年收些租稅。派中眾人日常也做些走鏢護院的差事。除此之外,掌門親傳弟子中,有三個是山下富戶的子弟,這三人每年要繳納的師敬亦是不菲。門派便靠這些營生,支撐著日常支出。

  外間那些名門大派也大多以此為生,至多也不過他們自己能開些商號,鏢局,土地更大些,為外人走鏢護院開出的價碼也更高些。而那些掌門又或派中叫得出名號的俠客,收下的親傳弟子們,也自然不會是如截雲派般普通鄉下老財的子女。

  而在這小門派中,似盧閏這般根骨並不算好,又無後台銀財,雖然得掌門盧達陽賜名賜姓,但也只是個記名弟子。每日除清晨學些粗淺的功夫,大多時候則是燒水打柴做些雜役的事情而已。而如果只是如此,那累雖累些,可總算平穩安泰。

  但與其他記名弟子相比,盧閏有個最大的不同點——丑。

  按說七八歲的孩子正是天真無邪的時候,只有可愛,沒有貌丑一說。但盧閏卻確實是丑,他明明年紀小小,但卻天生了老人一般粗硬的皮膚,臉上的皮更是青斑、褐記各占一方,真如鬼面一般。若是夜半忽然見了這臉,膽小者便是被嚇死也不算奇事。

  身為異類,盧閏的日子顯然是不好過的。不但每日要做上比旁人多幾倍的工作,還時時受人欺凌?辱罵。這次讓趙炫趁虛而入,便是因為他被人用石頭打破了頭。倒在井邊,血都快流淨了,方才有路過的師兄好心去查看他的狀況。

  不過這孩子也確實是死了,現在他雖仍叫盧閏,內里卻已是個四十歲的大叔了。

  這些事當然不會是盧閏自己去問來的,大多是自午間送飯送藥的小師兄咒罵中聽出來的。

  事後盧閏漸漸得知,近日送飯的小師兄名盧律,其實和盧閏同年,兩人還是一同被盧達陽揀來的。按理說,他們出身年齡都相近,還是來自一處,理應彼此親近。然而事實是,盧閏因為是個異類被眾人所排擠欺辱。而盧律卻因為機靈油滑,如派不久便融進了周圍的師兄弟,甚至日常欺辱盧閏的事情上,他也沒少帶頭。

  不過這些孩童爭鬥的瑣事盧閏卻並不在意,更未想著尋仇惹事。分析出這些事情來,也只是為了讓自己知道該躲著誰,以便少受些皮肉之苦。絲毫爭強好勝之心也無的他,只想著粗茶淡飯簡簡單單的過日子。

  傷好後,盧閏開始了他的新生活。

  雞鳴則起,兩位十幾歲的師兄帶頭,盧閏與一眾師兄弟於偏院集合,扎馬步半個時辰,接著便是複習前些日子所學的招式,每半月會學一招新招。

  晨練完畢,眾人便在院中吃飯,大多時候吃的是粗米菜粥,七個人一小碟鹹菜。

  早飯之後,便是一天工作開始,廚房邊有四口大缸,盧閏的工作便是打滿其中的一缸,這原本是七個孩子一組人的工作,不過以盧閏的特別地位,自然這七個人的工作便全靠他了。其他打水的人也並非不知,但看著盧閏來回挑水,卻沒人為這丑孩子鳴不平。反覺得自己太過倒霉,沒有和他分到一組,得以有人代勞。

  廚房工作的大人們也並非不知,但於他們來說,只要有水能用便好,管他是誰打滿的水缸。

  截雲派的水桶可並不小,一桶水少說也要二三十斤,一根扁擔兩桶水,來回擔水,這對成?人來說都並非什麼輕鬆的差事。但盧閏從井中拎出桶來,便發現這盛滿水的水桶出乎意料的輕,又或者說是這孩子自身的力量竟出乎意料的大。

  不過盧閏只道是這孩子過去挑水挑成了習慣,身體練出來的力量,並未在意。仍舊安安靜靜,一桶一桶穩穩的向回挑水。

  待到了中午,那水缸也正好滿水,盧閏便可以去用飯了。每人兩個黑黑的粗面饅頭,加上一小碗野菜,便是每天中午的吃食。不過盧閏每日大多只能吃到半個饅頭,剩餘的則是被其他孩子搶去了。

  下午的工作便不太確定了,拾柴禾、挖野菜,割豬草林林總總,總之到時師兄們吩咐什麼,他們便去做什麼。

  這門派中的日子,便一天一天過去了。

  又是一日,盧閏一如往常的去挑了水。上次扔了石頭險些弄死盧閏,但過得這些日子,膽子又漸大的盧律,帶著幾個同齡的孩子來了。

  開始他們只在一邊拍手唱著自編的童謠:“丑鬼丑鬼,嚇死活人,嚇活死鬼。”

  若是曾經的盧閏,一聽他們如此高唱,便立刻又羞又憤,無地自容,直恨不得找個地方鑽了進去。眼睛早已紅了,甚至會流出淚來,手腳更是都不聽吩咐,往往一跤跌倒,桶里的水灑了滿地。這時若有其他師兄師姐經過,便也要走過來大罵幾句“已是個丑鬼了!還蠢笨如豬!怎不去死了!”盧閏也便越發的羞慚,盧律又或是其他唱著童謠的孩子們卻往往覺得看到了最可笑之事,哄堂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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