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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想了,剛不是說嗎,送你走了我回頭就啟程去開平。」趙馳道,「而且秦王府多年沒有個主君,下面幕僚各自為據,關係錯綜複雜的很。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不去也罷。」

  「殿下一個人去?」何安左右看了看,「親兵也都走光了。這怕是不行。喜平再何處呢,讓喜平陪著殿下吧。」

  正說著,外面便有一穿馬夫裝扮的人進來,他取下擋雪的草帽,正是喜平。

  喜平走到階下,作揖道:「殿下,您的馬匹乾糧都備好了。」

  接著他才老老實實的喚了何安一聲:「師父。」

  他平日裡是三喜中最穩重的,如今再見何安這聲師父也叫的四平八穩,可微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那份情誼。

  何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好幾圈兒,確認他沒傷著磕著,人還算全乎,這才放下心來。

  「怎麼了,人擱在我這兒還擔心呢?」趙馳笑道,「既然如此,廠公便領回去吧。」

  何安頓時聽出了趙馳的意思,連忙勸他:「殿下,您身邊得有人伺候。讓喜平隨您去吧。」

  「京城接下來動盪的厲害,讓喜平在青城班潛伏,危急時刻能有個策應。」趙馳搖頭。

  「奴婢身邊兒有高彬,還有四衛營和西廠,應無礙。」何安憂心忡忡道,「可殿下孤身一人,奴婢這實在是放心不下呀。」

  趙馳知道硬爭不過他,一笑,轉頭問喜平:「你怎麼想?」

  喜平跪地道:「師父,我跟你回京。」

  「你——!」何安生氣了,「師父的話也不聽了是吧?!」

  喜平不接話,沉默跪在地上。

  「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趙馳道。

  「殿下……」

  趙馳瞧他:「怎麼了,我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

  何安一驚,有些不安的垂下眼睛,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奴婢不敢。」

  趙馳瞧他那副乖巧的樣子,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放心不下你,聽話。」

  何安點了點頭。

  *

  趙馳這次沒騎星漢,太顯眼,喜平給他收拾了一匹普通的大黃馬。

  三人牽著馬到了官道上。

  何安不忍走的太快,然而再慢也又分別的時候,他有些擔憂的瞧了瞧趙馳,欲言又止。

  趙馳問他:「廠公還有什麼要交代。」

  「殿下,這次怕是一場血雨腥風。」何安道,「後面的事情還多著吶。」

  「奴婢知道殿下您擔心奴婢……這個不必要的。」他抬眼去看趙馳,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往後那些腌臢事兒不能髒了殿下的手。要殺人、要染血,千千萬萬都交給奴婢來辦,奴婢一個太監,什麼也不怕。讓後人唾罵,又怎麼樣,只要是殿下要的,讓奴婢做羅剎、做惡鬼、墜入阿鼻地獄,奴婢……我、我也是歡喜的。」

  「我要的……」趙馳被他一番話說得有些鼻子發酸,倉皇笑了笑:「我要的只是你活著。」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

  左邊一條直達京城右面岔路繞道向北便能到開平。

  趙馳翻身上馬,眼神依依不捨的瞧著何安。

  「你活著,等我來接你。」趙馳說。

  「我等您。」何安說完這句,淚溢滿眶。

  趙馳一拽韁繩,那馬兒便飛馳出去。

  在他看不到的背後,何安雙腿一軟,跪倒在了雪地上,望著漸行漸遠的殿下。分別的淚水終於滴落在了雪地里。

  這一別,再見便是另外一番景象。

  也許是黃泉路上。

  也許是大雄寶殿。

  誰也說不準,接下來的日子會是那般模樣……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在何安心裡,更多的火燒了起來。殿下說了,讓他活著等他。

  他等了殿下二十年,等了殿下八年……他還要等著殿下回來,等著殿下坐上龍椅,等著殿下成為天下之主。

  殿下要的,殿下求的……他必定做到。

  *

  喜平本就是刺客出身,隱匿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又加上如今局勢動盪,東廠和錦衣衛的探子遍地都是,自然也不好讓喜平跟著。

  何安最終一人回了京城。

  還剛拐進了巷子,喜樂已經得了消息,在何宅大門口站著焦急張望,見他回來了連忙牽馬:「哎喲,謝天謝地我的祖宗。您終於是平平安安回來了。昨兒晚上把我們嚇得呀,高彬半夜得了消息要出去找您,誰敢開城門啊?一群人在城牆根兒下急的團團轉。」

  「有什麼著急的,咱家這不是回來了嗎?」何安道。

  喜樂迎著他進了門,替他脫了披風,這才小聲道:「太子殿下早晨差人來請您去端本宮一敘,催的緊,中午和下午分別又來了一次。讓您今兒宮禁前必須過去。」

  何安一怔:「這是什麼事兒?」

  「不清楚啊,問了東宮的人,好賴也不鬆口。」喜樂道,「我琢磨著十有**跟林茹有關係。」

  林茹就是何堅的妾室。

  「林茹去大理寺了?」

  「今兒一清早就去了。大理寺已是受理了她的訴狀,又把人安頓了下來。」喜樂道,「鄭獻怕是不妙。」

  何安一邊換著衣服,一邊聽喜樂說這個,拽著領子的手頓了頓,道:「怕不是,哪裡有這麼快的。鄭秉筆可不止這麼沉不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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