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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瀟月頗有點懶散倚靠在馬車上,側頭看祁子瀾。

  他們好些天沒見了,今個算是小別勝新婚,即便兩人都有點狼狽,甚至嘴唇蒼白乾裂,也覺得人模樣是好看的。

  馬車顛簸了一下。

  她靠著馬車都被彈了一下,別提沒靠著馬車的祁子瀾。他整個人都往上跳了一跳。

  譚瀟月噗嗤笑出了聲。

  祁子瀾往譚瀟月方向看去:“高牆裡不會有刀,我會在裡面長出亂七八糟的鬍子。”

  譚瀟月:“我給你剃。”

  祁子瀾覺得譚瀟月身為錦衣衛還真是挺厲害:“用別的東西也成麼?”

  譚瀟月伸手用手指比了一個捏線的手勢:“拔的,你看成不成。”

  祁子瀾覺得不太成:“那還是讓它長吧。”

  譚瀟月笑樂。

  真被關到高牆裡,好像也就那樣。

  到了地方,祁子瀾和譚瀟月下了馬車。馬車不能留在高牆內,還要重新出去的。

  兩人看著面前的宮殿,知道從今天開始,兩人就要在這個地方生活兩年了。

  祁子瀾將譚瀟月帶進門,輕車熟路給她介紹:“這裡所有人都是啞巴和聾子,而且不識字。吃的東西會送來,衣服會給你洗。危險的東西是沒有的,趣味的東西更是沒有的。”

  譚瀟月問祁子瀾:“你在這兒過足了兩年?”

  祁子瀾輕笑:“是。過足了兩年。”

  “我呢?”譚瀟月問他。

  祁子瀾:“也在這裡生活了兩年,我以為我這輩子就在這兒了,誰能想到兩年後還可以出去。”

  看起來兩人當初關係不是很好,否則譚瀟月或許會和他隱晦透露能出去。

  譚瀟月進門時打量了門口河流的距離,再考慮高牆外值守侍衛,估算了一下自己帶一個人出去的可能性。還真是小到可憐。

  “那有人會過來尋常麼?”譚瀟月問他。

  祁子瀾:“三個月來一回人。”

  在這樣一個地方,待一天,無礙。待一月,或許也還成。待一年半載,那就會被養廢。什麼事情都無法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消遣時間的東西少到可憐。

  “要是死人了呢?”譚瀟月又問。

  祁子瀾:“這群啞仆會處理掉屍體。外頭照舊是三月來一回人。”

  聽著極為滲人。

  譚瀟月輕微點頭。

  祁子瀾仗著現在沒人能聽到他們說話,絮絮叨叨說著這段時間的遭遇。他們在上馬車之前,一直都被分開關押著。不能聯繫,不能碰面。

  羅書興為了避嫌,不能去見祁子瀾。反倒是譚瀟月能收到一點來自靈雲的消息。

  祁子瀾一向是話多的。

  他說話多也並不煩人。

  “羅書興在我這邊當慣了下屬,我讓他去三哥那兒了。大哥和三哥其實一直都很危險。當太子不容易,大臣們其實都想讓太子好好的,可其他皇子不行。

  “五哥也不是真想當太子,但是晉妃娘家和皇后娘家本就不對付,要是他不往上竄,遲早會被尋個由頭給處理了。

  “三哥很有才能。他就是想著反正一切事都有太子在,他輔佐就好。

  “羅書興去大哥那兒,插不進人。去三哥那兒安全些。

  “你們錦衣衛審案子太兇了,總是板著臉。全是男人,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錦衣衛還有女子的。”

  譚瀟月聽著他講,進屋子當著祁子瀾的面,直接把自己的裙子給扯了。

  “嘶啦——”

  祁子瀾嚇了一跳。

  這裙子布料是很好,價格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受得住的。

  只是現在譚瀟月反正也沒地方開銷自己的銀錢,今後吃住穿也會有人送進來,所以並不擔心在這種天氣毀掉一條裙子。

  她用力將裙子撕扯成了破布。

  習慣在裙子裡頭穿底褲的譚瀟月,輕鬆將裙子破布束在了衣服和褲子的底端,全當成了衣服的束口布條。

  平日裡乖巧安分的儀親王妃,此刻像是隨時能下地插秧的農家女。

  她望向祁子瀾:“這樣動起來方便一點。反正在這兒也沒事做,從今天開始,每天我教王爺一個新花樣,王爺也教我一件新花樣。我當錦衣衛多年,在兩年內教會王爺一些東西,還是簡單的。”

  祁子瀾下意識想拒絕:“不了……”

  譚瀟月將多餘的布條拉長,左右手同時捲起來,繃直。

  “嘭——”一聲。

  “布條能殺人。”譚瀟月和祁子瀾說,“還能捆綁人。我學過很多捆綁的方式。”

  祁子瀾看著她,氣虛:“我學這個沒什麼用。”

  譚瀟月將布條交到了祁子瀾手上:“王爺說過,有人是想要來殺你的。我不可能一直在王爺身邊護著。萬一就如王爺以前所說,我淪落到不得不替王爺擋刀的時候,那可怎麼辦?”

  祁子瀾垂眼看向布條。

  譚瀟月很會挑選顏色。

  她這條裙子是深邃的寶藍色,系帶則是純正的紅色。

  譚瀟月似乎從少女的跳脫,變得越來越沉靜了,更像是一個合格的錦衣衛。

  那艷麗的新婚嫁娘,已完全能駕馭寶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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