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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兌澤。”

  “我啊,恨了他大半輩子。這樣的恨,從我鎮守刺州那日就開始了。直到我親手殺了他,然後篡位成了王,我也依然恨他。可是……”他的眼皮輕輕扇動,她看見他的眼眶紅了。

  “可是,我現在忽然有點後悔了……”

  “那第二個人呢?”她不願他再說下去。

  “第二個啊,是我的一位故人。”他說這話時,嘴角忽然淺淺地微笑。那樣的笑意淡淡地讓人幾乎察覺不到。

  “她呀,很美,很溫柔……”落月的手忽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不為所動,仍舊輕輕握著。

  “我說過我會記得她的眼睛在夕陽下的顏色,我向她保證過,再見的時候,一定能認出她……”他閉著眼睛笑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可惜啊,這麼多年了,我才驀然回首。”

  “我……又有些後悔了……”

  落月捂著嘴,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下來。

  “你說,人要是有來世就好了。”他輕輕呢喃著。

  “下一世,我想就這樣牽著她的手,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粗去玩啦!七天之後更新嘿嘿嘿

  ☆、卌八

  “好想再陪她看一次雪啊。”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然後沉沉睡去。夕陽溫和地傾瀉下來,落月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

  他在那一年的深秋離去,臨走前,將王位重新還給了兌氏的子孫。

  “榮華與我何干。”他握著落月的手,費力地將那溫軟的感覺握在手心,“兌氏可還有兒孫?嫡長繼之。”

  他還是沒能等來那一年的雪。

  晚風有些冰冷,路上的積雪已經凍結成了冰,走上去有些打滑。顧宇和南禾順著街邊慢慢地走著。

  “今天太開心了。”南禾眼睛彎彎地笑著說,“我早就想看這部電影了,可惜新店剛開張,忙得沒時間關注,沒想到已經上映了呀。”

  顧宇看著她的樣子,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我也是才聽說。今後……”

  “什麼?”南禾踢著腳邊的碎雪塊,回過頭。

  “今後,還可以約你看電影嗎?”

  南禾笑了:“當然可以啊。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對吧?”

  “嗯。”顧宇抬起頭看看天,月色有些暗淡,天空中又零零星星地飄起了小雪,“快點走吧,外面越來越冷了。”說完,他牽起南禾的手。

  南禾愣住了,直直地站在那裡沒有挪步。顧宇也愣住了。

  牽手的那個動作,他從不敢想,可是剛才就像是被輸送了一個指令一樣,他就那樣自然又毫無顧忌地執行了命令,而且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南禾的手溫溫軟軟,像是一股熟悉的暖流直滑進他的心裡。這樣的感覺,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顧,顧先生……”南禾羞赧地輕輕抽出手。顧宇回過頭去,看見月色下她的臉燒得通紅。

  “啊,抱歉!”顧宇回過神來,急忙縮回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不起對不起……”

  南禾低著頭沒再說話。顧宇自覺冒犯了她,也不敢多言,只好緊緊跟在她身旁,陪伴她走完剩下的夜路。走到甜點屋的門前,南禾遠遠地打開了遙控的捲簾門。

  “這麼晚了,可能不會有人來了。”顧宇忍不住說。

  “碰碰運氣吧,”南禾彎著眼睛一笑,“再說,明天的食材也要提前準備準備。”說著,就要轉身進屋。

  顧宇看著她,忽然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我陪你吧。”

  南禾背對著他停住了腳步。不知為何,清冷的月光好像一下子溫柔起來了。

  秦玉送千亭回家的時候,雪下得很大。路邊的路燈壞了,秦玉輕輕扶住千亭的胳膊:“小心些。”千亭掙脫開:“沒關係的,我自己能走。”

  “那就好。”秦玉點點頭,語氣很輕快,不帶著任何不高興的情緒。

  “前面就是我家了,就不麻煩你了。”千亭看了看前面的路,輕聲說。

  秦玉笑了:“千亭,你很沉得住氣。”

  “什麼?”千亭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淡淡的月色把秦玉的臉廓勾勒得分明,他的臉浸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你不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嗎?”

  千亭笑了笑:“原本是有,可是後來想了想,也沒什麼好問的。”

  “哦?”

  “秦先生信命麼?”千亭忽然問道。

  秦玉沒作聲。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大片的雪花落在衣服上發出的細碎聲音。許久,他說道:“我不信命。”

  千亭微笑著說:“從前,我也不信命。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告訴我這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先規定好了的。一個人生命的大致軌跡、生老病死,甚至於跟哪個人共度一生,都像是電子產品的出廠設置一樣,一個人既已存在了,他的命運也就設定好,無法改變了。”

  “你相信他的話?”秦玉深深地盯著她,仿佛想要看穿她的內心。

  “很荒唐是不是?一開始我也是半信半疑的。”千亭低頭說著,“可是且不去爭辯這個理論的真實性,在我相信命運之後,我覺得我過得輕鬆多了。”

  “是麼?”秦玉挑挑眉,“說來聽聽。”

  “從前我很不快樂,總覺得自己活在灰色的世界裡。那時候心裡塞滿了悲傷、思念,甚至還有仇恨。甚至,”千亭笑著說,“有一天我發現,我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竟然是致使我父母去世的兇手。”

  秦玉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看著她,靜靜地聽著。

  “我這話,聽上去很大逆不道吧?竟然跟仇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還能這樣談笑風生地向你講起這件事。”千亭漸漸斂起笑容,正色地說,“可是,若是命運安排好的呢?這樣想的時候,就會釋然許多。命運是無法更改的,我的父母也的確已經過世了,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很愛他們,也很思念他們,可是人總活在仇恨里是不行的。”

  秦玉的眼睛忽然顫動了一下。

  “我的爸爸媽媽,一定也希望我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吧?”她笑了,冰涼的雪花紛紛而至,融化在她的臉頰上。

  “所以相信命中注定,不是什麼迷信,而更像是一種信仰吧。”她伸出手抹一抹臉頰上的雪水,“它讓一個人活得更灑脫,更無所畏懼。”

  秦玉沉默了很久。那時候的千亭,光鮮亮麗,攝人心魄。他陷在她的笑容里久久沒能逃脫。

  “你既信命,若我告訴你,我就是你未來的丈夫呢?”他忽然說道,“你又該如何?”

  千亭忽然愣住了。天原本就是漆黑的,可她剎那間覺得天色變得更加昏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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