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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舟走上前去,一把薅住左腳絆右腳的人。

  這個破身體還喝酒?

  打麼?但這麼大人了,好像直接開打不合適。

  顧非也花了五秒鐘看清了來人,繼續嘟囔:“哥?哥……你來了啊,我跟你講……”巴拉巴拉一陣意味不明的自創語,顧舟只聽懂了一句,“我真貪婪啊……”

  怎麼不貪婪,一面希望潘煙能出現,身體能好,能看開,一面希望能和聶細卿相伴到老。

  二者是完全不同尺寸的齒輪,根本卡不上,他卻兩邊不想放,在喝了酒之後擱這做夢。

  明明聶哥先前已經先做了壞人,替他做好了決定,他只需要順著聶哥的意思說聲“我也是沒辦法”,就能先去把潘煙請回來。

  是他不同意,他像個膽小鬼一樣,害怕分手。

  顧舟聽著這個小醉鬼的胡言亂語,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人只是心裡難受,似乎身體沒有不適,於是決定不打,把人扶上了車。

  一路燈光明滅中,車子開到了醫院。

  車后座的醉鬼還在念念叨叨,顧舟回頭,發現自己這個弟弟把整張臉都哭濕了。

  顧舟忽然想起他自己出櫃的時候——太久遠了,這麼多年已經快要忘記是什麼感覺了,卻在這一刻被勾了起來。

  如果說潘煙夫婦當年對他用的是暴力鎮壓,那麼這次對顧非也用的則是純粹的精神攻擊,外表看來一片平和,揭開一看,遭受精神攻擊的對象哪哪都不好。

  怎麼能好呢?當初他至少不堪重壓撕破了臉皮,最後徹底逃離了那個家,到了顧非也這兒,根本連翻臉的機會都不給。

  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顧非也無法逃離,他會被這副感情牌困死。

  車子停了,顧非也就算醉了,還是知道,他該下車了。

  他睜開眼睛,茫然地望著車窗外看不到邊的夜色。

  顧舟看著他發呆,也不催促他下車,十幾秒鐘後,聽見他說:“哥,你知道嗎,可能我就是個白眼狼,自私鬼,剛才,竟然希望那個時候,她乾脆……”

  “非非,能聽我說一句話麼?”顧舟聽懂了。

  顧非也反應慢半拍地點了點頭。

  顧舟開了一絲的車窗:“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呢,和她也很親密,原本這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你要看清,她的性格里有侵略的一面。你和她太近了,沒有距離感,淡薄了邊界意識,就很容易被左右思想。”

  是的,一直以來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顧非也沒有說話。

  顧舟並不等他的回應,他嚴肅了聲線,說:“也許這話有點不近人情,但是非非,你記住,不管你即將做什麼決定,不管她最後是什麼結果,除卻個人感情,在這件事上,你不欠她的;而你和聶細卿一旦分手,在等不等你這個問題上,他也不欠你的。”

  “生而為人,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明白了嗎?”

  顧非也久久地沉默,他看著顧舟,忽然問:“哥,能告訴我,當初你是怎麼過來的麼?”

  顧舟遞給他一瓶水:“過去太久,我不太記得了。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83章

  顧非也躺在床上, 看了會兒潘煙之前發來的簡訊,把顧舟的話反覆地嚼。

  顧舟絕對不是要他別管潘煙, 而是在給他的思想鬆綁, 希望他能不帶負累地做決定。

  他不分手, 潘煙有兩個選項, 自己接受治療, 或者自己等死, 無論生死都需要她自己負責,撥開親情的幌子,不存在顧非也害她這回事。

  他分手, 聶細卿同樣有兩個選項,陪他地下情、等他,或者乾脆一刀兩斷, 也不存在誰一定要等誰這個問題。

  除去溫情的外衣,雖然略顯涼薄了點, 但其本質是理性, 情分和本分一條一條列得清清楚楚,絕不含糊。

  或許顧舟本人也並沒有這樣過活,萬事“關我屁事關你屁事”也不是他的性格和行事準則,否則顧非也這邊出事,天塌了他也不會回來。

  他也不是要顧非也變成一個理性到可怕的人, 長這麼大了性格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改變, 他只是把最極端的情況展現給顧非也參考, 後續怎樣,要看顧非也自己的考量。

  顧非也忽然想起了導致他和聶細卿冷戰的那次對話——聶細卿看得比他透,只是有些話,顧舟方便和他說,聶細卿這個本身就站在天平上供衡量選擇的人卻不適合。

  顧非也輾轉反側了幾乎一整夜,直到快天亮才勉強睡著。

  第二天一早,前晚喝了酒的顧非也給渴醒了,渴意戰勝困意,他爬起來喝水。

  喝著喝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拿著杯子不動了。

  剛好聶細卿提著早餐來看他,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床上拿著杯子沉思的人。

  不管顧非也怎麼不愛搭理他,聶細卿總不會跟他計較,他將保溫飯盒放在一邊,走到顧非也面前,把他手裡歪歪的水杯扶正。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杯子都要掉了。”

  顧非也下意識地握緊杯子,眼神落到了聶細卿的手上。

  “帶了蔬菜粥,現在要喝點嗎?”

  顧非也“嗯”了一聲,也不知怎麼的,見聶細卿要走連忙伸手去拉。他左手抱著水杯,右手突然伸出,重心偏轉,非常混帳地把杯子翻在了腿上。

  頓時,褲腿都濕了。

  五分鐘後,刷完牙的顧非也穿著新換的褲子,沒精打采地吃早飯。

  聶細卿在他身旁坐著:“你很心不在焉。”

  “嗯。”顧非也承認,他問,“今天幾號了?”

  “22。”

  顧非也沉默了一下,又說:“快過年了。”

  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落寞,並且飯還沒有吃完。為免他消化不良,聶細卿就等他慢慢喝完粥,再過了五分鐘才開口:“想好了嗎?”

  顧非也看向聶細卿:“什麼?”

  “非非,我不是逼你或者催你,只是,能做決定就儘快。”

  就算聶細卿說了沒有催的意思,就算理性上都明白聶細卿這樣做的道理,可感性一點看來,這是第二次,聶細卿催他答覆關於分手的問題。

  顧非也最近有兩樣不能想,一想就心裡悶到完蛋,一個是潘煙不回來,一個是聶哥要分手。

  心悶。

  聶細卿又說:“我家的鑰匙,工作室的鑰匙,你都拿著,家裡你的一切,都會是原樣。”

  這是在向他許諾要等他的意思了。

  顧非也於沉默中沒有反駁。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自己說的那句“不會分手的,你死心吧”,力度非常輕,根本沒有任何誠信可言。

  可能事實上,拋卻私情,也許他本身就偏向於這個結局的?

  他想:顧非也,其實你沒那麼喜歡聶哥吧?要不然怎麼會就這樣妥協分手?

  又想:不對,不是這樣的。

  顧非也問:“聶哥,我不知道我和你的理解是不是有什麼偏差,你問了我這麼多,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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