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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宿黑夜白天,笙歌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麼漫長過。

  迷迷糊糊中合了眼,她做了一個夢,亦可以說是夢魘。

  夢裡有媽媽,微微,她那來不及出世的孩子,還有……秦燃。

  夢中的場景遍繁交錯,快得她甚至來不及看清他們,他們的笑容那麼溫和,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近,可是秦燃……

  笙歌驟然清醒,她嚇得渾身發抖。

  秦燃,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夢中,而且還和媽媽她們一起?

  一種極度的恐怖遍布了全身,笙歌努力蜷縮著自己,才發現好不容易掙脫的手腳不知何時已經被重新綁上。

  而此時她的面前,還有一雙高定的皮鞋。

  笙歌循著皮鞋往上看,看清容世傑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麼吃驚了,乾涸的嘴唇動了動,兩個字從她口中緩緩吐出:“二叔。”

  容世傑笑了笑,聲音夾雜著與笑容不符的狠勁,“你倒是比我預想中鎮靜,聽說昨天晚上李鐸想要輕薄你,放心,我已經把他解決了,容家的人,他還不配!”

  笙歌手掌濡濕了一片,她闔了闔眸,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那笙歌在此謝謝二叔了。”

  容世傑搖了搖頭,“只是那孩子……我原本想讓手下送他去醫院的,可是奈何他命短,還沒送到半路就斷了氣,我就讓人找個地方好生埋了,聽說才八歲,真可惜!”

  他的話猶如鋼針一般一點點釘入笙歌體內,疼得幾乎無法言喻,嘴唇幾乎咬爛,“容世傑,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彼此彼此!”容世傑的眸色頓冷,“施維維的行蹤是你透露給我的?”

  笙歌一驚,這件事方偉做得很隱蔽,他不該察覺才對。

  “很詫異?你大概不知道她還沒死,不僅沒死,還告訴了我一些事情!”容世傑看著她乍變的神色又道:“想知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在等容瑾來救你嗎?那等他來了你可以問問他,正好,我也在等他。”

  ---題外話---淺熬了一夜了,先睡覺,起得早的話,就繼續大結局哈,麼麼。

  ☆、273.273章 正文大結局(中)

  笙歌的記憶猶如潮水般翻湧而過。

  她想起她把錄音筆交給容瑾時,他意味不明的話語。

  他說:以後這些骯髒的事情我來做就好,不要髒了你的手。

  他還說:你的手沒有髒。

  原來竟然是這番意思,她的手沒有髒,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已經掉入了罪惡的深淵,殊不知他在背後悄無聲息地拉了她一把償。

  容瑾。

  笙歌默念這兩個名字,只覺得心口驟疼攖。

  為什麼?

  她把嘴唇咬出了血,迫使生理上的疼痛蓋過心理上的疼痛,這樣才能夠使她保持意志清醒。

  笙歌吃力地迎上了容世傑的目光,聲線顫抖,“他來了,你會怎麼做?”

  容世傑不答反問,浮光下的笑容滲人,“你說呢?”

  她的心驀地一涼,“到底他都是與你一脈相承的親侄子。”

  “血脈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可是你也應該知道,你今天要是對他做了什麼,你也逃不掉法網恢恢。”笙歌相信,要是容瑾出了事,向啟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容世傑嗤笑一聲,緩緩轉身,“那就要看看他對你的愛有幾分了,女人,有時候可以成就一個男人,有時候也可以毀了一個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這句話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待要細究的時候,一個黑衣男人疾步而入,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容世傑側眸看向她,“你信不信?人來了,還是單槍匹馬。”

  笙歌苦澀一笑,“反正你都不會放過他,大不得我和他死在一起好了。”

  他們一家三口,就這麼死在一起……

  容世傑瞳孔微縮。

  他凝了她一眼,朝外走去。

  *

  笙歌失蹤的第一百零五個小時。

  警方鎖定了廢棄爆竹廠的位置,與此同此容瑾接到秦燃脫離生命危險的通知。

  警局出動了最精銳的警力、軍隊亦是派出特種兵協助、拆彈人員、醫護人員跟隨,直升機隨時候命。

  本打算由特種兵悄悄潛入查看人質狀況,並悄悄迎救人質,卻在動身前夕被容瑾攔住。

  他握著手機的五指青筋暴起,薄涼的嘴唇緩緩吐出一個字:“等。”

  向啟一凜,便知道對方已經提出了要求,在保證笙歌安全的情況下,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而對方過分地了解他們,此刻他們的情勢很被動。

  就像容瑾說的那樣,只能……等。

  天空已經蒙蒙亮,枯乾的雜糙迎風浮動,手背微涼,他朝天空看去,隱隱有白色絮狀物飄落,粘上枯糙,莫名他想起去年的那場漫天大雪,容瑾抱著那具漆黑的焦骨,失聲呢喃:“她怕冷。”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糙地被人踩動的“吱呀”聲響起,全體人員戒備的同時,容瑾緩緩地站起身。

  向啟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朝廢棄廠房走去,心中突然有種拉住他的衝動,因為他知道,此去必定九死一生。

  但是容瑾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他走得利落乾脆。

  “阿啟,結果無論如何,先救她。”

  淡漠的聲音還在空氣中漾盪,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經逐漸成了一個點。

  廠房內,容瑾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四周一圈,二十來名訓練有素的打手,每個人身上都有持械,想要憑一己之力脫身,顯然比登天還難。

  他眉心沉了沉,最後目光落在唯一的一間隔間鐵門上。

  不過半秒,他就移開了目光,看向端坐在中間的容世傑,“她呢?”

  容世傑笑了笑,不答反問:“阿瑾,你失約了,我前腳剛離開,韓檢的人馬隨後就到,若不是我跑得快,此刻恐怕是寸步難行了吧?”

  “二叔,先失約的人是你。”容瑾皺眉,心中暗暗思忖,除了那扇鐵門外,此處並沒有其他藏人的地方,但是狡兔三窟,他並不能確定笙歌是否就藏在裡面。

  “你說那個孩子的事情?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讓人好生招待你的老婆和養子,不過是李家那小公子色迷心竅,想要霸占你老婆,哪曾想過那孩子硬氣得很,生生在李公子腿上咬下一塊肉下來,他惱羞成怒,這才動了殺心。”

  容瑾身側拿著文件的手指攥緊,眸光大盛,“李鐸?”

  容世傑掀眸看了他一眼,“可不是?就是那個在郵輪宴會上被你剝了股份的李鐸,阿瑾,凡事不能逼得太絕,剝了人股份就算了,還把人逼得傾家蕩產,人家自然對你懷恨在心……不過你放心,我的人已經把他解決,對容家人做出這種事情,他不配!”

  他說話含糊不清,故意要擾亂容瑾的視聽。

  容瑾想到笙歌曾經受過那樣的傷害,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情緒翻湧了許久,才逼著自己平息下來,他看著容世傑嘲諷地嗤笑了一聲,“恐怕把李家逼得傾家蕩產的人不是我而是二叔你吧?”

  容世傑聞言怔了一瞬,隨即讚賞地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是我。”

  “因為李鐸跟我曾經有過過節,所以二叔挑他當你的替罪羔羊,再合適不過。”容瑾淡淡地補充道。

  “在理。”容世傑一笑,“既然雙方都有折損,我也不計較誰先失約這個問題了,阿瑾,你之前答應我的承諾,就在此交付吧,怎麼樣?”

  容瑾瞳孔一眯,揚了揚手裡的文件,“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但是我要的人呢?”

  容世傑往鐵門的方向瞥了一眼,“喏,人就在裡面,你剛才進來的時候不就已經發現了嗎?”

  “在把東西給你之前,我要確認她的安全。”他收回文件,盯著鐵門緩緩道。

  容世傑沉默了片刻,朝身側的那個手下打了個手勢。

  那人頷首,走到鐵門前,推開門。

  突如其來的光亮迫使笙歌微微眯了眼,時隔數日,再次看見容瑾,她內心的恐懼和害怕大過于欣喜。

  而她卻看到他在對她笑,猶如平素二人獨處之時,他那麼平靜地朝她笑,目光帶著安撫,她看到他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我來了,他說。

  眼淚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笙歌目光落到他的右手上,頓時只覺得掏心裂肺。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他竟然真的為了她廢了自己的右手。

  他拿解剖刀的手……

  笙歌看到他任由黑衣人拿走自己手裡的文件,然後有人拿著木棍狠狠地砸向他的脊背。

  她聽見了木棍斷裂的聲音,聽見了他痛苦的悶哼聲,聽見了容世傑恐怖的低笑聲。

  可他的嘴角依舊在笑,那笑意猶如三月破雲而出的日光,溫暖如故。

  仿佛魚刺哽在喉嚨,笙歌想叫,卻發不出聲,渾身每一條脈絡都翻湧著疼痛,它們滾動著、膨脹著、滔天裂頂的疼痛幾欲把她湮滅,怎麼可以?

  眼淚迷了她的眼,氣息全在喉間爆出一個字眼。

  不——

  可是,一片薄薄的塑膠遏制住她所有的言語,化解了她所有的掏心裂肺。

  空氣中的她嗚咽得如同貓叫,沒有人聽見她的吶喊,沒人聽到她的疼痛,她只聽到木棍敲打著他身體的聲音,入目是他嘴角刺目的鮮血,紅得讓人害怕……

  舌頭被她咬破,喉頭血腥一片,胸腔的那股悶疼幾欲讓她昏厥。

  阿瑾,回去好不好?

  不要管我了,回去好不好?

  他們會把你打死的……

  你會死的……

  她奮力掙扎著,可卻只能眼睜睜地那個驕傲的男人身子顫了顫,膝蓋砸在了地板上。

  那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後,四周一片靜謐。

  笙歌依舊淚流如注,卻是不再掙扎。

  眼底一片灰白色,她呆滯地看著那個垂頭不語的男人,看著那把對著他的那把黑洞洞的槍口,渾身再已沒有再多的感覺。

  阿瑾,就這樣吧。

  如果你出了事,我就請求他們一槍崩了我。

  不是說好不死不休?

  那就這樣吧……

  只是我們可憐的孩子,他還來不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就要隨我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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