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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俊翊不再多言。

  車子沉默著衝出高速,在繁華的街區緩慢前行,直到人煙再度少下來,車影亦漸稀,才重新提速,開進城北空曠的廠區。

  下了車,我貓腰走在簡亦凡身後。

  鄭俊翊緊跟在我後面,忍不住放慢腳步,像是生怕回音驚動到廠區深處冰庫里的水懌心。

  走著走著,簡亦凡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晃得我和鄭俊翊一趔趄。

  我倆站穩腳跟,不約而同地隨簡亦凡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不遠處尷尬走下車子的唐蕊。

  簡亦凡走過去,拉開車門在駕駛室翻找出什麼,在手裡掂了掂,冷眼望著唐蕊,沉默了很久,壓低聲音問:“你跟了我們一路,就為了替水懌心監視我們?”

  是了,從醫院出來,我腦子太亂,雖然注意到有台車跟著我和鄭俊翊,卻沒多想。

  原來,是唐蕊。

  多虧簡亦凡沒像我一樣慌,及時耳尖地聽到了引擎熄火聲。

  至於……他從駕駛室里翻到的東西,顯然是監視器。

  唐蕊一驚,大力搖頭,急急地辯解:“不是的,我不知道車裡怎麼會有這個,我也不認識水懌心,你相信我,我現在沒必要騙你們。”

  簡亦凡失笑:“所以呢?你跟蹤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唐蕊咬唇垂眸,半晌,淒淒切切又異常堅定地和簡亦凡視線相對:“因為你是我的病人,因為我愛你。”

  簡亦凡丟掉監視器,冷哼一聲:“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想洗白,至少用點高明的套路,最起碼配得上我對高智商、高學歷的理解。該不會你把自己也催眠了,記不清你都幹過什麼好事吧?所以你才覺得,這會兒裝醫者仁心、演真愛無敵,我能信?”

  唐蕊百口莫辯。

  “我信。”

  說著,我上前拉開了簡亦凡。

  所有人都一愣。

  我真信。

  儘管唐蕊和水懌心變態得不相上下,但唐蕊的出發點,不是仇恨和報復,而是愛和占有。

  更何況水懌心尚且能深愛水若煙,唐蕊何嘗不能愛簡亦凡?

  變態和愛,從來不衝突。

  不過,一個人有了愛和牽掛,渾身上下都是漏洞。

  水懌心隨便一場交易,足夠唐蕊為他做任何事情。

  畢竟,唐蕊曾經為了跟簡亦凡在一起,都敢幫范映雪撞傷康康。

  現在如果我和康康死了,她就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光獨占簡亦凡。

  捨棄我們母子保簡亦凡,多划算的買賣?

  我笑了笑,跟唐蕊說:“即使我們信你,你確實不知情,可你無意間幫水懌心監視我們、害康康受傷是事實。我只求你,別再跟著我們拖後腿了。水懌心挑明要我和簡亦凡單獨赴約,你再糾纏下去,只會讓簡亦凡的處境更危險。”

  當然,我的語氣平靜得很怪異。

  聽起來似乎在表明信任唐蕊的立場,不希望她一錯再錯,卻更像在質詢唐蕊——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簡亦凡,那麼此時此刻,害簡亦凡被什麼狗屁“南轅北轍生死局”威脅的罪魁禍首,是誰?

  聽我這麼說,精通心理學的唐蕊立刻反駁:“既然是單獨赴約,為什麼鄭俊翊能跟著你們?相信我,我可以幫你們,我這段時間調查過水懌心!”

  果然……

  是調查,還是交易過程中的彼此了解,我和唐蕊已然心知肚明。

  她只是在通過這番辯解,告訴我:我有本事和水懌心合作,就有本事跟你們一起進冰庫,更有足夠的把握保護簡亦凡。想要簡亦凡活命,我絕對比鄭俊翊有用。

  話裡有話地和唐蕊過了一輪招,我妥協:“好,多一個人多一線生機。如果你進得去,救得出康康,我無所謂。”

  我的弦外之音,是在求唐蕊:一定要連康康一起救,這樣我死也無所謂。

  唐蕊當即聽懂了,眼神轉瞬間變得無比深情繾綣,一顰一笑都是溫柔地注視著簡亦凡,語氣嫻雅地對我抱怨:“小凡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當然會不顧一切地救康康。”

  我明白,她是答應了。

  簡亦凡難以理解地怒視著我:“你帶她幹嘛?她一不能打、二有可能是叛徒,不拖累我們、害我們就燒高香了,你還指望她有能耐混進去幫我們?”

  “萬一她是叛徒,我們就先把她推出去送死阿。”

  我一邊小聲說話,一邊握住簡亦凡的手放在胸口,看似毫不掩飾地向唐蕊顯示我和簡亦凡的恩愛幸福,實則在暗示唐蕊——

  我會在遇到危險的關鍵時刻,捨命保護康康和簡亦凡,只要你也有同樣保護他們父子的覺悟,我願意比你先下地獄,把我的家……讓給你。

  “成交。遇到危險,你們大可以把我推出去扛雷。”唐蕊若無其事地鎖了車,攤手笑道。

  面對我不可多得的熱情,簡亦凡不耐地擺擺手,算是默許了唐蕊的加入。

  一場狼煙,在我和唐蕊各懷心事的微微一笑間,淡若無痕。

  第『第四滴淚』028 當愛淪成死亡時

  簡亦凡的傷還沒好利索,雖然不用拄拐,但走路還是一跛一跛的。我扶著他,穿過煙塵瀰漫的廠區,終於和鄭俊翊、唐蕊一起抵達冰庫,冰庫緊閉的大門前,居然有熟人等著。

  看到那抹奮力砸門的身影,我們四個均是一愣。

  “老肖?”

  簡亦凡率先喚起了肖勇旭的注意。

  肖勇旭停止砸門,回頭同樣詫異地看著我們:“你們怎麼也在?不是說拿到水懌心謀殺的證據了麼?”

  簡亦凡哼笑:“我還想問你來這幹嘛呢。”

  肖勇旭說:“煙兒給我發簡訊,讓我救她,地址是這。你來得正好,我不知道冰庫密碼,試了兩次,進不去。”

  順著肖勇旭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到閃著紅光的密碼鎖警示燈,本該顯示密碼的細長窄屏幕,循環滾動著一行字:“誰的忌日,成全了誰的生日?”

  我第一反應是我媽的忌日,她是生我那天死的。

  簡亦凡顯然跟我想的一樣,視線交錯幾秒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試試吧。”

  我於是照做,摁下了我的出生日期。

  可下一秒,密碼鎖響起尖銳的警示音,屏幕顯示:密碼錯誤!您已經失去輸入機會!

  肖勇旭不耐地抓著頭髮吐槽:“你家不是賣藥的麼?都幾年不用的倉庫了,勞民傷財搞這麼多密碼鎖幹嘛?難道你家的目標是毀滅世界,裡面藏了生化武器?”

  我剛想讓肖勇旭別再開玩笑了,腳下倏忽一空。

  簡亦凡手疾眼快,俯身在兩塊敞開的鐵板間拉住了疾疾墜落的我。

  但和鐵板重新閉合的速度相比,這似乎是徒勞。

  他身上有傷,使不上力氣,我倆的手只連著一點點嵌。

  鄭俊翊和肖勇旭出手幫他時,已經來不及了,兩塊地面暗門一樣的鐵板,迅速聚攏,卡住了我倆的手,劃破皮膚,壓得很痛,鮮血一滴滴落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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