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易燕程坐在那兒,屈指敲了敲大腿,某一瞬間,他豁然抬起眸子,目光逼人,“讓人聯繫張可心,有件事要找他確認一下。”

  警笛聲轟鳴。

  施嘉木正在設計室畫圖紙,聽到警笛聲的時候,他心臟驀地抽痛了一陣。他捂著胸口忍耐了一會兒,再抬頭時,人已平靜,只蒼白的臉色,昭示了他的不舒服。

  警察推門而入,拿出逮捕令。

  “施嘉木先生,我們懷疑你與本市今年四月到十月期間發生的四起連環殺人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施嘉木沒說話,白著嘴唇,平靜地站起來,伸出了雙手。

  “咔嚓”一聲,手銬鎖死,施嘉木平靜地在眾人吃驚訝異的目光中,上了警車。

  另一面,警方根據施嘉木定期匯款的帳號,找到了施嘉禾的藏身地點,警車轟鳴而至的時候,施嘉禾正倉亂地四處找出口,要逃。

  然,為時晚矣,最終還是被警察制住,帶上了警車。

  ……

  在醫院值班的秦柳,被連夜叫去了市公安廳。在審訊室中,單獨跟施嘉禾呆了近兩個小時後才得以出來。

  專案組的人都在等他。

  “什麼情況?”沐恩率先問道。

  秦柳看得出來很疲憊,他揉了揉眼眶,放下手才說,“確認了,是非常嚴重的疑病妄想症。”

  眾人一陣靜默。

  “病人由於年幼時多次看到父親、弟弟以及妹妹被搶救時的畫面,心理受到了嚴重的刺激,特別是父親和年幼妹妹的去世,令尚幼小的他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且他和弟弟妹妹乃一胞三胎,他認為沒道理弟弟和妹妹都患有心臟病而自己卻是健康的。這在某種程度上也表現出他心底的愧疚,病人或許曾認為是自己搶走了弟弟妹妹的健康。”秦柳的聲音一直很平靜,但說到這裡他也不由停頓了片刻,嘆息一聲,“多方面的因素,最終導致他精神出現分裂,堅信自己也患了心臟病,只是醫生沒查出來,認為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像父親和妹妹那樣,突然死去。”

  沐恩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同情嗎?或許有,但絕對不多,畢竟慘死於他手底下的四名被害人,才是真正的無辜者。

  那是可憐還是悲痛?

  或許都有。

  可憐人性的軟弱,悲痛的是這個結果。

  兇手抓到了,可卻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易燕程一直沒說話,突然邁開腿,往審訊室去了。

  沐恩看到他的神色,匆忙跟了上去。

  易燕程推開的是關著施嘉木的那間審訊室,沐恩落他一步,跟了進去。

  易燕程沒看她,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落在對面安靜坐在椅子上的施嘉木身上。

  沐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頭頂燈光下,精神十分不濟的施嘉木,一句話沒說,在書記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易燕程盯著他,清冷的聲音在這間光線暗淡的小屋裡響起,“還不準備交代點什麼嗎?”

  施嘉木沒反應。

  易燕程伸手挑起桌面上一疊文件,“啪”一聲再扔在桌子上,“這是我們的人查到的近半年來你的工作室採購的白綢內容,已經拿去司法鑑定,同四名被害人身上最後的遮蓋物材質、成分一模一樣,我們還查到,你的工作室,近半年設計的婚紗不過兩套,用掉的白綢同採購進來的數量完全不對等,能告訴我剩下的白綢你用在了什麼地方嗎?”

  施嘉木依舊不說話。

  易燕程挑了眉,聲音不輕不重,“哦,我們還查到,你跟哥哥施嘉木雖同時考上的大學,但你學的是藝術類,而你哥哥施嘉禾,學的卻是醫學系臨床學,雖然只學了兩年就退學了,但據同年同學回憶,施嘉禾的實驗做得最出色,尤其是解剖做得最好。”

  施嘉木腦袋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易燕程繼續,“外界傳,你因為一年前同女友一起出了車禍而造成了心理陰影,從此不敢開車,需要經常看心理醫生。那天我們去你的工作室,卻看到辦公桌上放著的駕駛證。”易燕程的聲音緩了一下,似是在給對面的人反應的時間,“一個懼怕開車的人,為什麼要隨身帶著駕駛證?”

  施嘉木的頭已經抬起來了,暗淡的目光緩緩投向易燕程,嘴唇發白,已經有些乾裂。

  易燕程看著他,又說出一句,“我們找張可心確認過,施嘉木去心理診所治療的並非是針對車禍後對車的恐懼心理,也不是對女朋友的難以忘懷,而是精神分裂、妄想症。或者說,去接受治療的並非是施嘉木,而是替了名字的施嘉禾。”

  他說完,緩緩地在位子上坐下了。等待著施嘉木的反應。

  沐恩也靜靜地看著。

  某一刻,易燕程突然吩咐,“給他一杯水。”

  沐恩看了眼嘴唇明顯乾渴的施嘉木一眼,起身倒了杯溫水,遞了過去。

  施嘉木握著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他神色很平靜,只是目光里露出了些許悲憫。

  半晌,他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他精神有問題,應該不會被判死刑吧?”

  沐恩看到,暗中,易燕程攥的拳頭緊了緊。

  他沒說話。

  審訊室里靜了片刻,後來響起的還是施嘉木有些暗啞的聲音。

  “我沒想包庇他的,只是想勸說他來自首。”

  易燕程沒理會,只問:“什麼時候知道他殺人的?”

  “……我助理,苗文燕死的時候。”

  “所以,苗文燕父母□□里突然多出的八十萬人民幣,是你打的?”

  “是。”

  ……

  據施嘉木交代,張可心是他為施嘉禾找的心理醫生。因精神分裂、妄想症名聲很不好聽,便借用自己當初的那場事故,安排了個緣由,讓哥哥施嘉禾頂著自己的名頭去接受治療。

  他以為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卻沒想過自己哥哥的病已經重到那種程度。一面接受著治療,暗地裡卻盯上了那些和他一樣心理有負罪感的病友,通過張可心的病例,了解著他們,掌握著他們,最終以他認為最完美的方式“救贖”他們。

  他最得力的助手,苗文燕,就是在給他送鑰匙的那天晚上,無意中看到了他偷拿走了工作室庫里的白綢,看到了他滿臉滿足快樂地用那些白綢去裝扮屍體,驚駭下根本來不及逃跑,就被處在妄想狀態的他綁住、囚禁了。

  當他察覺到苗頭的時候,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施嘉木將施嘉禾綁在別墅里兩個月,直到他精神再度恢復正常,並沒再出現過妄想現象,他才敢稍稍放他出去。

  施嘉木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卻不料新的受害者會再度出現。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絕望了。

  ……

  天邊已經微微泛白,警局裡的人有一半跟他們一樣,幾乎一夜沒睡。

  沐恩在沙發上窩了兩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看到易燕程仰倒在椅子裡,眉頭皺著,很不舒服地還在眯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