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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叼著煙的中年工人壞笑道, “看這床壞的德性,倒讓我想起前一陣有個帶色的樂子。”

  小年輕一聽到帶色二字, 眼睛都亮了, 忙道, “什麼樂子啊老張,快說快說。”

  老張嘿嘿一樂,“前兩天修了一個新婚小夫妻的床, 那床沒這理療床結實,整個床板都塌了下來。後來才知道,那床是新婚第二天就報了修。不過最逗的是,不僅床報了修, 聽說小倆口也都進了醫院,說是床塌了後人直接墩到地上,新郎和新娘兩個人的腰都被墩得受了傷。”

  “哈哈哈哈哈……”

  小年輕的修理工張著嘴一頓大笑。

  “照這麼說, 這理療院的床壞得還算輕的啦,不知道把這床弄裂的人,有沒有也墩受傷啊!”

  兩個人一邊等著將床裝車拉回去修理,一邊在這閒扯, 倒把一邊的白老先生聽了個雲山霧罩。

  這昨天白天還完整無缺的理療床,怎麼過了一夜就能壞掉了床板,難道昨天夜裡,真有人在這床上撒野不成?

  可是晚上還能到這理療室的,不就是自己孫子和丁猛嗎?

  白承宗皺起眉毛,朝白簡臥室的方向喊了一聲。

  “小白,這理療床是誰報的修,怎麼好好的床板會裂出洞的?”

  白簡房間裡傳出一個有些像白簡,卻又有些沙啞的聲音。

  “是我,爺爺,是我報修的。”

  白承宗愣了一下,走到孫子的房門口,門在裡面鎖死了。

  “都幾點了,還沒起床嗎?你嗓子怎麼了,快過來開門,我幫你看看!”

  房間裡靜了大概一秒鐘,“爺爺,我感冒了,你聽我說話的聲音,怕是染了風寒,你還是別進來了,我怕再傳染你。”

  白簡的聲音的確透著一股病後的無力感,尤其是沙啞的狀態,既像是感冒後鬧了嗓子,又像是嗓子使用過度的後遺症。

  白承宗便不再堅持進他的房間。

  “那我去讓人弄些湯藥煎給你,睡上一覺,發發汗,就會好得快一點。對了小白,理療室到底怎麼搞的,咱家的床都是定期檢修,怎麼會忽然壞成那樣,昨天你和丁先生用的是那張床嗎?”

  “咳…咳…”

  房間裡傳出來白簡有些急促地咳嗽聲。

  “啊,那個床啊,是這樣的爺爺,那張床就是昨晚給丁先生推拿用的那個,上次維修時您沒注意,當時就有點小問題,加上丁先生昨晚喝了點酒,整個人死沉死沉的不說,人在床上也不老實,那麼大的塊頭,還在上面反反覆覆的折騰,到底把床折騰壞了。不過丁先生很講究,說再賠咱們一張新的,錢都轉給我了!”

  白承宗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沒有一個省心的。行了,那你好好靜養一天吧,我去看看丁先生,他這病剛見點療效,可別再折騰出別的毛病來。”

  房間裡的白簡急忙道,“爺爺你不用去了,床雖然讓他折騰壞了,人倒是啥事都沒有,早上我聯繫維修工人的時候,還看見他起早出了宅子,說是要在老城裡好好逛逛風景,順便吃個早點。”

  白承宗聽他如此說,便放了心,自回房去了。

  這邊白簡聽到爺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不由得長長呼出一口氣,低下頭對著那個留著短寸的小平頭彈了一下。

  “臭流氓,要被你害死了。爺爺就在門外,你還這麼不老實,真是壞透了!”

  丁猛聽白簡和爺爺對完了話,又彈了自己頭頂一記,便抬起頭道,“我怎麼不老實了,不是你說我在城裡逛風景吃早點的嗎,我當然得照著你說的做了。”

  白簡伸手支開他的臉。

  “這可奇了,我說你去看風景,吃早點,你若照做,那趕緊出去啊,死皮賴臉地在我這混什麼。”

  丁猛眼睛眯縫著,抓住白簡的手指尖,看了又看。

  “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看來,你家宅子裡里的景色,和老城的風光也不差什麼,也是有白牆黑瓦,有花有水,尤其是密林中的小徑,處處紅香綠玉,當真是美得很。至於說吃早點,我這不一直在吃嗎?香蕉牛奶大蛋糕,營養足足的。”

  白簡哪見過他說這樣的話,不僅文縐縐的,還掉了不少的書包。這樣的風格,也不是186一貫的范兒啊!

  他靜下心想了想,臉一下子熱了。果然,像他這樣痞氣的流氓,怎麼可能忽然間改了性情。

  他話里的各種景物和食物,雖是生活中尋常之物,可是偏偏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帶上了不同的味道。

  其言下之意,自己又何嘗不知。

  這人能把情人間最不可見人之事,說得跟喝水吃飯看風景一樣自然隨意,偏偏又極其形象。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兩個人在白簡的臥室里,借著休養之名,足足又滯留了一整個白天。

  雖然都是情場初哥,可是他們稟承‘自學成才、報效祖國’的偉大理想,將平生所知所學,所思所想,都大膽地應用在實踐中。若不是有所顧忌,估計又將報修一張大床。

  日到黃昏。

  丁猛點起一根煙,痛快地呼出一口,淡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迴蕩開來。

  小白,還有力氣沒?”

  白簡扇了扇空中的煙,皺著眉毛咳了兩聲。

  “力氣?沒了,一點都沒了!”

  他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丁猛,下意識便往後躲。

  這個在昨夜終於長大成人的東北漢子,像是挨餓的人忽然間嘗到了人生中難得的美味,一時間,有一種怎麼吃都吃不夠的感覺。

  丁猛看著白簡用手扇煙霧的樣子,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將香菸在一邊按熄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抽菸?”

  白簡愣了一下,一時沒有作聲。

  “好,那從今天開始,我試著把煙戒了,省得你跟著抽二手菸。”

  白簡看了他一眼,丁猛的臉上有一種透著寵溺的神情。

  “沒有這個必要吧?你煙抽得不算太重,我也不怎麼煩煙味的。再說,你這麼弄,倒像是在寵小媳婦兒似的。跟你說,我也是個爺們兒,可沒你想得那麼嬌氣!”

  丁猛立了立眼睛,猛地直起身,一把將他攬過來,在白簡烏黑的頭髮上揉了揉。

  “你說你這算不算不知好歹,我以為你能感動得撲過來貼個臉啥的,結果倒好,臉沒貼著,倒是貼了個冷屁股!”

  白簡撥開他的手,“說誰是冷屁股呢?我本來就不嬌氣嘛!一個人在北京漂著,又裝瞎又裝女人的,我都挺過來了,既要對付你這樣的流氓,還要和陸馨雅搶男人搶主唱,我要是嬌氣一點,早被現實幹趴下了。”

  丁猛聽他這樣說,下意識點了點頭,聽到最後一句,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他把嘴貼到白簡的耳邊,一邊故意吹氣,一邊小聲道。

  “你倒是不嬌氣,但昨天不也被干趴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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