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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按你說的辦。”
他們走進了女媧廟,罩上結界。
容樽化回了原來模樣,走到了祭台前,抬起頭細細地看那尊人像。
凌星未轉身找了個地方,熟稔地坐了下來。
與上次在聶政台時一樣,容樽與她說了許多話。
入了夜,他們在這裡留下一晚。
夜深人靜之時,容樽做了個夢,夢到小時候還扎著羊角辮的二丫,坐在梧桐木的樹叉上晃著腳數落他,“容容,你怎麼這麼沒眼光呀?挑來挑去幾千年,還是選中了他?”
“你怎麼知道?”容樽一下子被小輩點出來心裡事,有些不好意思,強作鎮定問道。
“他都告訴我了呀!”
“什,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女媧笑嘻嘻的,忽然神色一變,板起臉來,“容容,這麼久了,三寶還知道找到我,為我重修了這座廟,你呢?你是不是……都忘了我呀?”
容樽愣了一會兒,急說:“不會。”被這樣一質問,早就忘了凌星未教他的說法。
女媧見他這樣,“噗哧”一笑,得逞似的將樹枝搖的咯吱響,“哈哈哈哈,容容你真是一點沒變!這樣吧,你要是覺得愧疚,就再給我編一個草繩小人兒抵過。”
“好。”容樽眉眼閃過一絲無奈與縱容,坐下了身子,身側豁然出現了一叢結實的草葉,他伸手拾起兩根,開始慢慢編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在編,卻又怎麼也編不完。他抬起頭看向女媧的方向,發現她的身影比方才淡了許多,心裡一咯宕,放下了草繩,沖她招手,“二丫下來,我這裡有靈果給你吃。”
已經成為虛影的女媧笑著沖他擺了擺手,“不吃啦,我都長大了。”晃了晃兩根羊角辮,臉色忽然變得嚴肅,“容叔叔,你一定要過的好好的,如果容三寶敢欺負你,我可是會來揍他的!”
容點點頭,眼眶倏地紅了,溫聲道:“好,你幫我看著他。”
面前的梧桐樹和樹上的小女娃如波紋般層層盪開,眼前一片模糊。
第二天醒來,容樽問凌星未有沒有夢到二丫。凌星未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眼底有些鐵青,沉聲道:“我夢到昨晚,把她倒提了起來,掛在梧桐枝上狠狠地揍了一夜。”
容樽:“……”
他們離開時,風吹落了廟台上的福紙,有一張飄進了容樽懷裡。
紙上寫著:伏天比翼,在地和鳴;梧桐枝下,與子還家。
“咦?不是說現在人間姻緣之事,都由月老掌管了嗎?”容樽輕輕捏著,轉瞬被凌星未奪到手中,鼻間哼了一聲。
“她愛管,就給她找點事做。”
“你搶走做什麼?給我,我還想再看看。”
福紙已經被凌星未小心翼翼塞進了衣襟里,往前走了兩步,又向後伸出了手,“回家?”
容樽嘟囔了一聲,遞出手,被穩穩握在了掌中。
“還要那張紙做什麼?想看,我念給你聽。”
凌星未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山中清雅響起,“伏天比翼,在地和鳴;梧桐枝下,與子還家……”
一遍一遍的,容樽開始有些疑惑,後來好像忽然懂了什麼,衝著他,笑了。
緊捏了捏他的掌心,“走吧,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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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後記
某一天,大清早的,琴鋪外忽然傳出了敲門聲。
成連打著哈欠過來開門,見到門外站著一個清俊挺拔的黑衣少年。
少年看著他,微微打量,接著笑了,聲音清越,仿佛雨後春筍,“您就是我的師兄,成連大人吧。”
成連的眼眸緩緩睜大,抖了抖,“聶政?”
“是我。”
他忽地轉身朝著屋裡喊道:“師父!師,師弟回來了!”
裡面院子裡頓時傳來一陣混亂,眾人都打開門出來看,卻被陌生的氣息壓的不敢靠近。
繞樑帶著起床氣,蹙著秀麗的眉峰從人群中擠出來,見到門口的少年,眼眸眯了眯,覺得有點面熟。
倒是聶政一眼捕捉到容貌最艷麗的那人,眼眸微微睜開,眼角又不自覺地上翹,嘴唇動了動,沖他笑出了整齊的白牙,“終於又見到你了——”
“嗯?”繞樑眉頭蹙深,不解看來。下一秒,卻見自己被大手狠狠撈進了懷中,頭被埋的緊緊的,“唔唔??——”
耳邊傳來少年欣喜的聲音,“謝謝!”
“謝謝謝……謝什麼啊?!”繞樑奮力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你是誰啊神-經-病!”
成連也看的有些傻眼,清咳了兩聲,“這位是師父的二徒弟,也就是我的師弟——聶政。小聶,這是繞樑。”
“我知道!”聶政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繞樑,專注的目光中透出絲壓迫,“我永遠都不會忘的。”
繞樑聽到這個名字,也怔住了。他想到了那個雷雨之夜,自己聽聞了一個傻兮兮的少年為父報仇的故事……
就在這時,門帘霍地一掀,容樽身著裡衣外面披著雪色長袍,長發傾散,有些匆忙地急走而出,看到了門口的少年後,倏地站了原地。
聶政緩緩抬眸,嘴角輕勾,黑眸深望著他,“師父,我回來了。”
容樽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少年利落的短髮,緩緩笑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成連的眼圈有些紅,在一旁用袖口拭了下,笑著道:“恭喜師弟晉升神位。”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身上充盈了俠義之氣,又帶著濃濃戰意,那是讓人靠近便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戰神的威壓。
……
中午凌星未下班回來,看到被眾人圍聚當中的黑衣少年,腳步頓住,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
聶政感應到,抬眸,看見他,嘴角勾出一絲輕笑,“好久不見了,三寶哥。”
凌星未長眉一凜,沉聲冷然道:“叫師公。”
“……”
聶政臉上的驚愕成功取悅了他。他放下公文包,走到容樽面前,宣誓主權般地在他額頭親了一下,點到為止,卻仍令少年瞪掉了眼睛。
他指向凌星未的手指顫了顫,倏地轉頭向成連求證,“師兄?!”
“嗯……”成連悲痛地點了點頭。
“……”少年的三觀破裂了,一身戰神戰氣頓時消散,整個人仿佛變成一根蔫蘿蔔呆在桌前。
綠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慢慢來,習慣就好。”
“師父……”聶政抬起頭,眼光不善地瞟過凌星未,全然是自家師父被豬給啃了的神情,“三寶哥雖然模樣好,也算知根知底,但他太不成熟了!當年多大點的小事就離家出走,咱們找了多久呀!找到我去世前,恐怕他都沒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