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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她分明連愛都不愛這個男人。

  可是想到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自己“小橙子”,她就覺得心如刀割。沒有別人這樣叫她,沒有別人叫得這麼親熱,這麼可愛,這麼讓她手腳發軟。

  她是被高正銘的電話叫回現實的。

  “高總。”她難得地沒有對他粗聲大氣。

  “你怎麼了?”他立刻聽出她的聲音不對。

  “打麻將輸了。”田澄信口胡謅。

  “……”

  “你什麼事兒啊?”她清清嗓子問。

  “晚雲在你那裡嗎?”他的聲音里有點擔心。

  “呃……”田澄一時不能決定是說“在”還是“不在”才能圓好一個謊。

  還好高正銘自己接下去說:“她媽說她年初一晚上離開家了,到現在都沒回去。”

  “啊?”田澄從地上爬起來,“她有沒有說去哪兒了?”

  高正銘苦笑一下,“她說來北京找我了。”

  “切。”

  “你幫我打個電話給她問問?別說是我找她,知道她在哪兒,有沒有事就行了。”

  “知道了,拜拜。”田澄乾脆利落地掛掉電話,抹抹臉打給陸晚雲。

  電話響了很久,陸晚雲才接起來。

  “你在哪兒呢?高總說你媽說你消失了。”田澄劈頭就問。

  陸晚雲那頭似乎傳來風聲,“伊斯坦堡。”

  “伊什麼?”

  “伊斯坦堡。”她又重複了一遍。

  “什麼爾?”田澄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土耳其,伊斯坦堡。以前叫君士坦丁堡,博斯普魯斯海峽這兒。”

  田澄驚訝得簡直要咬到自己舌頭,“你……你跑那兒去幹嘛?”

  “我……”陸晚雲猶豫了。

  “你不是一個人吧?”田澄立刻猜到不對。

  “嗯。”

  “難道……你跟蔣一澈在一起?”

  “嗯。”

  “我靠!”田澄覺得陸晚雲還是有點突破自己的想像力了,“你夠牛逼的啊,年二十九還一副堅決不能衝動的樣子,這才幾天啊。”

  “嗯。”她還是只“嗯”了一聲。

  “你那邊幾點?”田澄問。

  “飯點。”

  “哦,sorry,你倆好好吃。回來再聊。一個細節都不能拉下啊!我幫你應付高總。”

  “謝謝。”

  田澄掛了電話,還是不敢相信地發了條消息給陸晚云:“你真的在伊斯坦堡啊?”

  她回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夕陽下的一座大橋和一彎海峽,角落裡有蔣一澈扶在欄杆上的一隻手,他的手下面就是陸晚雲的手。

  田澄不知道為什麼高興起來。

  她覺得陸晚雲已經壓抑了太久,是時候談一場死去活來的戀愛了。

  可是高興了沒兩秒,她就又低落了。

  這種戀愛的殺傷力有多大,她再清楚不過了。

  她隱約覺得自己說的“要理智幹什麼”跟這事兒脫不了干係,有點心慌起來。

  不過還是先把高正銘應付過去再說。

  她發消息給高正銘:高總,晚雲我聯繫上了,她說她心情不好,一個人出去玩兒了。現在挺好的。

  高正銘問:她去哪兒玩了?

  田澄:……我不能告訴你。

  還好高正銘沒有逼問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田澄長舒一口氣,坐在床邊看向地上那幅畫。

  不對。

  憑什麼這個姓秦的說消失就消失?他以為她田澄是什麼人?是那種會淚灑衣襟,然後天天對著他的畫茶不思飯不想,犯相思病的人嗎?

  不行。

  他要消失,她偏不讓,她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她要找到他,把他死死按住,先抽打一頓,再逼婚。

  她要讓陸晚雲見識見識,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感情,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全靠死皮賴臉。

  他的電話還是關機的,田澄就開了電腦,輸入了“秦書”兩個字,發現沒有什麼結果,又輸入“秦書,畫家”兩個字,更沒有什麼結果。

  再輸他的手機號碼,還是沒結果。

  她試了拼音的qin shu和後鼻音qing shu,都沒有任何靠譜的內容。

  她搜了幾個“畫家名錄”,一頁一頁地翻過去,並沒有找到那雙熟悉的眼睛,連跟他名字類似的藝術家都沒找到。

  可能是他根本不夠資格被列到“畫家名錄”裡面?

  她頹然地關上電腦,趴在桌上想了很久。

  除了知道他叫秦書,是個畫家,是北京人以外,她這時才意識到她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她對他的了解,基本僅限於床上。

  想到他是北京人這一點以後,田澄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來。

  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她糾結了片刻,發了條消息給高正銘:“高總,你家裡是不是有人在公安系統的?”

  她以為高正銘已經睡了,本來指望他明天一早就能看到這條消息的,沒想到他立刻打了電話回來:“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我……”一貫臉皮很厚的田澄在這麼深的夜裡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了。你怎麼還沒睡啊?”

  “有個朋友去世了,在守夜。”他很簡短地回答道,“你什麼事?”

  大過年的辦喪事,也是夠倒霉的。

  田澄猶豫了一下才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我需要找一個人。”

  “找什麼人?”

  “呃……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田澄猶豫了一下,“是我爸的一個朋友,欠我爸錢沒還。”

  “男的女的?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幹什麼的?”高正銘一連串地問題問過來。

  “男的,叫秦書,秦朝的秦,書本的書,大概三十五歲左右,是個……畫家吧。”

  ☆、14-田澄-2

  “還知道什麼信息?”高正銘又問。

  “……應該是北京人。去年五月來的蘇州,然後在同里住了半年,過年前走了。”田澄言簡意賅地答了一下。

  “有沒有他照片?”

  “……”田澄沉默了一下,“沒有。”她本來就知道跟秦書不會有結果,刻意沒有留照片。

  高正銘那頭安靜了一會兒,“行了,我知道了。”

  然後就“啪”地掛斷了電話。

  田澄對著電話呆了呆。

  她這時才覺得自己一邊幫著陸晚雲掩蓋行蹤,一邊又要利用高正銘好像有點不太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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