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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午夜夢回,他也會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曾經暗暗喜歡過的女孩,不過,即使是最喜歡的那段時間,他也幾乎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過分毫。

  大二的時候,謝舟行從蘇薇那裡聽到過她相關的消息。

  “桑桑去了湛大。”蘇薇告訴他,“這一年她身體不好,休學了一年。”

  謝舟行第一次知道這些,心裡驚訝,沉默良久,輕聲問道,“……遲晝沒陪著她?”

  他知道遲晝出國了,非常好的學校,而且比他們提前了一年,

  “遲晝不知道她病了。”蘇薇聲音低了下去,“他們已經分手了。”

  “你現在還和遲晝有聯繫嗎?”蘇薇問他。

  “沒有。”謝舟行不假思索。

  遲晝本來一直獨來獨往,乖張孤僻的性格,的高中畢業後更是幾乎沒什麼人氣了,就連江瀾,他以前關係最好的髮小,現在也莫名其妙和他生分了,別說自己了。

  和蘇薇又聊了些別的閒話,謝舟行掛斷了電話,一時思緒萬千。

  不過即使是在那時,謝舟行也並沒有生出回去找她的念頭。

  他大學過得很忙,在帝大這樣地方,要確保每年拿到獎學金,比起高中時難度翻了倍,學習,做課題,實習,寫論文,他還找了幾份兼職,生活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不過好處就是,大學時,他已經完全可以負擔自己的生活費,甚至每個月可以給文芳寄回生活費。

  除夕時他回家,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順的通知她,今年不去姑舅家了,我們在家過年。

  *

  謝舟行印象里的除夕,是白色的,一片喧譁,遍地是煙花爆竹燃燒之後的殘骸。

  他那時還沒上小學,母親帶著他從舅舅家回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里,回到家時,臉頰和手都已經凍得通紅。

  “要是你爸還在……”手凍得有些不靈便,文芳從包里拿出鑰匙,邊開門,邊低低念叨,語氣幽幽。

  年幼的謝舟行對這句話已經很司空見慣了。

  他垂下長長的睫毛,眼神漠然,呼了口氣,看著白色的霧氣瀰漫在夜空中,逐漸散去。

  謝舟行的父親謝文成,死在他三歲那年的一個冬夜。

  一場很慘烈的車禍,肇事者是個貨車司機,喝醉後酒駕上路,撞傷人後肇事逃逸,謝文成一個人在雪地里躺了一晚上,最後死在了去醫院的路上,司機很快被抓了回來,可是他孑然一身,沒有父母親人,家裡更是沒一分錢的存款,法院判下的賠償也成了一紙空文。

  謝家爺爺奶奶都去世得早,倆人生活都不闊綽,傾盡全力把獨子謝文成培養成才,讀到了博士,在湛州這種大城市得以安家立戶。

  博士畢業後,謝文成去了大學教書,年紀輕輕,已經評上了副教授職稱,前途一片廣闊,加上他長得一副好樣貌,文質彬彬,儒雅秀氣,當年是個很熾手可熱的結婚對象。

  文芳出身市井,家裡有倆個姐姐,一個弟弟,雖然學歷不高,但是她人長得漂亮,又是湛州本地人,性格活潑外向,認識謝文成後,倆人很快就墜入愛河,文家人也對這個沒得挑的女婿很滿意。

  婚後,文芳辭了職,在家安心當家庭主婦,半年後生下了謝舟行,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美好,直到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謝文成文人性格,剛博士畢業,參加工作沒有多久便亡故了,身後沒留下多少積蓄。

  謝舟行記憶里,家裡生活就一直不闊綽。

  一開始外公外婆家還會補貼他們,久而久之,就開始有些厭煩了,態度也開始不好,他們逼著文芳改嫁,趁沒徹底年老色衰之前找個好點的男人跟著。

  文芳卻不樂意,她依舊還念著早死的謝文成,不願意改嫁。

  “阿行,你爸當年……”這是平時母子倆越發少見的溝通里,文芳每次的標準開頭,絮絮叨叨,翻來覆去的將他父親當年如何如何,講起來還滿心的甜蜜,笑得像個少女。

  謝舟行對父親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他是個很早慧的孩子。

  早就看出了每次回外婆家時,姑舅眼神里藏著的厭煩,看累贅一般的眼神。

  外公外婆勸著文芳改嫁,外公脾氣暴躁,有次喝多了,直接上手,文芳在房間裡哀哀的哭,年幼的謝舟行推門跑了進去,咬牙漲紅著臉擋住了外公狠狠落下的巴掌。

  他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小時候他話不多,內向,總是游離在人群之外,少言寡語,是班上最不起眼的小男孩。

  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看不到什麼未來。

  直到謝舟行快上小學時,謝文成有個大學同學,找到了他們家裡,他當年是謝文成大學最好的朋友,恰逢調職湛州市教育局高層,憑藉這個叔叔的關係,謝舟行得到了進入湛大附小的機會。

  全湛州最好的小學,湛大附小里的同學,和謝舟行原來接觸過的大不相同。

  非富即貴,是對這個群體最好的概括,大部分人都聰明活潑,家庭環境優越,能說會道。

  謝舟行也是在那裡第一次見到遲白。

  他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即使是在湛大附小這樣的地方,也掩蓋不了一點他的出眾,那種在人群中第一眼能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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