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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韋棋還沒有心理準備,兩人久沒見面,沒想到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還行。”

  “阿姨還好嗎?”

  “還好。”

  他重複著韋棋的話:“還好,那就好。”

  然後最後一句話,他停了很久,才擠出了幾個字:“對於我的不告而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看著韋棋。

  “當時是生氣的,覺得難得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就這樣走了,挺可惜的,可是後來想想,如果我當時能心平氣和地聽你說,保持聯繫,我們就還是好朋友。

  況且我那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我們兩個到目前為止只是沒有養活自己能力的18歲學生,我們還沒有完全決定自己命運的能力,除了極少部分出身很好的人,誰又能對自己的未來非常的篤定呢?”

  說完這句話,韋棋覺得把自己一直想說的話說了,說這句話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輕鬆了不少。

  郭欽好像也像鬆了一口氣。

  韋棋還沒有說完:“你高二寒假,高三寒假都偷偷地來我家幫我打掃平台。”

  郭欽默認。

  “高二寒假的時候,當我發現你來過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到高三寒假的時候,你來的時候我在家,我在房間裡面聽到你在外面打掃的聲音,但是我沒有勇氣出去見你,覺得自己挺彆扭的,也不知道跟你說什麼話好,就一直待在房間裡面,直到你離開,我也沒有走出去,就這樣錯過了兩人的見面。”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他們就這樣相對望著,硬擠了一個笑容出來,仿佛過往的一切好的壞的都不存在了。

  雨過天晴,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即使千里搭長堤,曾經無話不說的人最後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而生分了。

  就算終有一散,也曾相遇一場。

  我們曾經是共同走過一段路程的旅人,但是最後我們都要奔向各自不確定的命運。

  在不遠處,嚴丁和袁聶聶正在等著韋棋。

  為期兩天的高考結束了,書包很輕,終於可以鬆一口氣欣賞熟悉的風景了,仿佛長久處於黑暗,突然見到光明。

  韋棋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爆發力。她把嚴丁和袁聶聶叫住,分別擁抱她們,“我們要畢業了,這就當是我們友誼的見證吧。”

  雖然每個人都是一身的臭汗,但是她們還是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不分彼此。“

  唱一首歌,

  我們的歌,

  讓每一個瞬間停留,

  我的左手,

  旁邊就是你的右手,

  我一直在你的左右,

  我會站在你的左右。

  “好朋友是一輩子的事。” 韋棋在說說上寫下了這麼一句話。

  從來系日乏長繩,高考結束了,是真的結束了。

  奮鬥了三年,之前說好考完後要睡個三天三夜,結果韋棋一回家就發了三天三夜的燒,把她本應該一年發一次的燒全集中在高考後一次性燒完。

  雖然當初考試前大家都過了把嘴癮,說等我考完高考,老子要睡個三天三夜,把書全部撕爛,把試卷撕爛成雪花丟向天空。

  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考完試,大家實際上把用過的書都整理好,把書義賣給下一屆的學弟學妹。

  每周一清晨掙扎著起爬出被窩,在公交車上搖來晃去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畢業典禮上,高中階段最後一次升旗,1000號人一起合唱校歌,女孩子忍不住小聲哭泣。

  微風從後背吹來,撫過臉庇,穿過發梢,又吹向那鐵桿上掛著的紅旗,它一波一波地翻流著,搖出了心中曾經在雨中和黎逢一起護著國旗那件事,嘴角不住上揚。

  校長站在舞台中央,歲月改變了他的容顏,但閱歷卻使他說出來的話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

  高考已經結束,不管成績如何,你們都要走向人生的另一個階段,或許以後你們會失望,難過,求而不得,驕傲,迷茫。

  但時間會讓你或早或晚地融入社會,你們要找到能用自己的雙腿立足於這個世上的能力,擔負起自己的命運,在心靈層面真正成人。

  即使明知道身處在人世的艱難,依然不放棄,奮力向前,而不是任由困難把你拉進入更深的泥潭,這就是人之為人的意義所在。

  此話與大家一起共勉。

  諾大的操場裡,大家都在安靜的聽著,操場一側的石壁用回聲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啊,我們分到了人生的不同角色,分到的牌面有好有壞,在人生沒有散場之前,我們都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即使一邊長大,一邊要承受由幼稚走向成熟的痛苦,從輕狂走向理性的痛苦,撕心裂肺無可名狀無人分享的痛苦,即使經歷這個過程要脫一層皮,我們也要走下去,因為經歷這個痛並快樂的過程的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而是所有人。

  韋棋想起那些對著圖書館的玻璃外牆跳舞的藝術生,一遍一遍糾正動作。

  不管颳風下雨,三年來風雨無阻,堅持每天早上6點起來在操場訓練的體育生。

  她仿佛透過他們看見用汗水匯成的流年。

  時而迷茫,時而打了雞血,持續性的混吃等死,間歇性的躊躇滿志的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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