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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給了,她便也闔上了眼。

  這些年,姑母將所有的恨意都交託給了他,似乎他只有一直將這份恨銘記在心才算是不辜負了養育之恩。

  可他做不到,他不想帶著恨意活下去,而昭陽公主也與他無干。

  葉臣替他操持了喪儀,他跪在姑母墓前,未曾覺得沉重與哀痛, 只覺得彼此都解脫了。

  葉臣身為大將軍,軍務繁忙,根本無暇顧及府中的事,他每日便待在自己的宅院之中看書, 與外界並無往來。

  他知道葉臣還有個女兒,可卻從沒有見過,偶爾也聽下人提起, 不過他倒也並沒有上心。

  那日他在房中實在是待的悶了,便去前院走走,忽然不妨一支箭飛了過來,他一時呆愣住,忘記躲閃,也根本躲閃不及。

  他以為自己定然命喪於此,可一個白衣少女卻突然出現在他身側,一手緊緊將那箭握住,他倏地去看她,見她面上雖仍帶著稚氣,但眉眼生的極好,眉宇之間卻似結了冰霜一般,沖另一個少女道:「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你,若是習箭定要去校場無人處,切不可在院中!」

  那少女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低下頭任她訓誡。

  她將手中的箭扔在地上,可他卻發現那箭上帶著血痕,他倏地看過去,果然她的手心在那箭的衝擊之下被劃破了。

  他忙道:「你受傷了!」

  可她卻毫不在意,「無礙,一點小傷。」

  明明看上去只有□□歲,可她卻比同齡的人穩重許多,而且這是救了自己命的人,就算她不在乎,他也不能如此敷衍了事。

  他將她的手執起來,掏出袖中的絹帕將她手上的傷口包紮好。

  她也有些愣住,似乎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他做好一切,輕聲囑咐:「這兩日先不要沾水,如果有藥膏敷上最好,這府中我不甚熟悉,過一會兒我去找管家問問,有沒有一些創藥。」

  她又多看了他兩眼,忽而道:「你,是母親帶回來的那個葉家公子,叫……」

  他一怔,不曾想到原來眼前的少女便是葉臣的女兒,他淺淺一笑,「寒城。」

  他們便這麼熟了起來,而初見時她一副大人模樣嚴厲無比,其實內心卻依舊是個孩子,她在府中一直沒什麼玩伴,又比他小上一歲,有求時便喚上一聲寒城哥哥。

  葉臣不常在府中,他們兩個便「相依為命」,她常常踏足他的院子,怕他無趣,會拉著他去城中閒逛,他生辰那日,她買了好多東西塞給他,讓他不免失笑,「這些我用不了的。」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心裡想著買了這麼多總有你喜歡的東西。」

  他心中感動,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

  葉傾眼眸中似有星辰一般,聲音溫軟:「以後的每個生辰,我都陪著你。」

  他眼中含笑,「好。」

  葉臣回府時必要檢查她的課業,她嫌講學的先生太過古板,便央著他便一字一句講給她聽。見他的字寫的好,她也想臨摹,他握著她的手指,一筆一划教與她,風從窗中吹進來,她的髮帶拂在他臉上,他時常恍惚,這一切究竟是不會真實的,這十二年中,他從未有過這般靜謐時刻。

  而她過了十一歲生辰便要去天山拜師,他也不知怎麼了,總覺得已經習慣和她待在一處,並不想忍受分離之苦。

  明明他在府中沒有人會輕慢,但葉傾臨行之前,卻還是認真囑咐旁人照顧好他。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在那邊,也要照顧好自己。」

  葉傾倏地伸手抱住他的腰,「我竟然有些不捨得。」

  他看著懷裡的人,忍不住回抱,「我也是。」

  此後幾年,葉傾得了機會便往來兩地,會跟他講這些時日的見聞,講師門中的那些趣事。

  他看著眼前出落的越來越驚艷的少女,心中也難免有些不安,他才明白,原來對葉傾已經不是親人般的依戀。

  而他十五歲生辰那年,一連幾日陰雨綿綿,他以為她或許不會來了。可傍晚時,房門卻忽地從外面推開,他立刻轉過身去,只見她戴著斗笠,渾身已經濕透了,額上髮絲往下滴著水,她竟冒著雨趕了回來。

  她將斗笠摘去,卻只對著他笑。

  他眼眶微酸,將她摟在懷裡,任由她身上的濕衣將他浸透,她還傻得將他推開,「這樣你會著涼。」

  他將她額前的碎發捋到而後,心中又愛又憐,「那你呢?」

  她無所謂地笑笑,「我常年習武,不在乎這些。」

  「你是傻的嗎?這麼大的雨也回來,或者在客棧之中住上幾日,不過一個生辰,並不重要。」

  她溫聲道:「我答應你的啊,每一年生辰都陪著你。更何況,我也不想見你一個人孤苦。」

  那話觸到他心底最柔軟之處,有些甜蜜,又有些心疼,昏暗的房中,她的眼睛卻格外明亮,他生平第一次忍不住將自己壓抑的情感瀉出,低頭吻在她額上。

  或許那時她還不懂男女之情,只知道傾其所有的去對一個人好。

  他連忙讓她將濕衣除去,換上了他的乾淨寢衣,又讓她坐在自己榻上,用被子將她整個人圍住。她小口地喝著薑湯,卻又時不時的抬頭看著他,看她喝完,他將碗接了過來放在一旁,自然而然地拿出絹帕給她擦嘴。

  他的胳膊收回時,手腕被她握住,「為什麼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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