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兼息鬆了口氣,對徇麒道:“台甫,主上她……”

  兼息欲言又止,徇麒疏冷地瞥過這位先王老友,道:“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但是兼息,你忘了臻業嗎?”

  “臻業?”兼息自然記得老友的愛女。玄闊尚是天官長時,他任地官長。一日忽見老友抱著一個漂亮的女嬰,黑髮黑眸,乖巧可愛……那孩子為彼時長夏宮中唯一的幼童,兼息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

  “那孩子失蹤了二十三年,說是外出遊歷,可惜連先王最後一面也不曾得見。”兼息想起來,至今仍是嘆惋。

  “新王便是臻業。”徇麒道。

  “臻業!?可她不是十三歲就入了仙籍嗎?”

  “舜的保重隕旋晷,冢宰可還記得?”

  “原來如此。”兼息恍然道,他回想起方才的徇王,不僅是容貌,當真沒有昔年臻業一半的飛揚意氣。

  “我去尋主上,你稍後召集商織他們去書房。”

  “是,台甫。”

  徇麒在東宮找到臻業時,她正擺弄著自己曾經的公主常服,那些十三歲少女的服飾無論從身量上還是階位上,都已經不再合適了。

  “主上。”

  “我知道了。”臻業放下曾經的衣裳,道,“這便去見見他們。”

  臻業來到書房門口,女官、侍者們盡皆跪伏在地面迎接她與懷臻,她凝望了一眼熟悉的牌匾,這個地方似乎還是她幼時常常遊玩的好去處,又似變了,至少不再有父王無奈而縱容的笑。

  女官為臻業打開門,書房內的冢宰兼息、天官長商織、春官長煥礎、夏官長重淵、秋官長小恩一併向臻業和懷臻行禮。

  “各位請起。”臻業一邊叫起,一邊坐在了曾經玄闊常坐的位置上,“兼息、煥礎,正式的即位儀式除禮遇外國使臣外,一切從簡。”

  “主上,這恐怕有些不妥。”大宗伯煥礎上前諫言。

  “先王退位不到一月,此為我致以先王的敬意。”臻業冷肅地道。

  煥礎一臉不贊同,看了兼息一眼,見兼息微微搖頭,才不再多言,退後一步,與兼息一同行禮:“是,主上。”

  “重淵,即位儀式前後的軍隊調度,遵循舊例。”

  “是,主上。”

  “小恩。”臻業看著唯一一位她並不認識的六官之一,“尊舊例,新王即位應該大赦,此次便在大赦之列添上一條:余刑在三年內且在世父母均已年過五十者,於即位儀式前日釋放,釋放後在原本剩餘刑期內,徭役添二成。”

  “主上仁慈。”

  最後,臻業看向在場官員中最為年輕的一位,她的老朋友、天官長商織。

  “商織,封閉燕寢,我要住在東宮。”

  商織眨了眨眼睛,少年清雋的模樣帶著幾分青稚的可愛:“遵命。”他說完,又問道,“臻業是使用了傳說中的隕旋晷嗎?”

  “公主?”煥礎和重淵一併出聲,但見臻業看著商織,應承道,“不愧是心細如髮的商織,連兼息都未曾發現,卻被你發現了。”

  商織作揖道:“冢宰大人雖識得主上日久,但究竟不比下官多年在主上手下擔任副官。”連臻業對隕旋晷的在意,他都是知道的。

  商織一如既往的自來熟叫臻業彷如回到舊日時光,她為太宰、商織為小宰的時日。

  臻業露出了先王駕崩後的第一個微笑,即使淺得幾乎看不見。

  臻業的即位儀式定於次月,即二十日後。若是一位來自常世的新王,這二十天將會經歷即位恐懼症:瘋狂地惡補宮廷禮儀和最基本的朝堂運作模式;若是對一位胎果新王,那無疑是地獄模式,需要從世界觀開始重新鍛造;但是對於曾官至太傅的臻業而言,便算是極其空閒了。

  在即位儀式前的第三日,臻業終於再次見到了泰麒。

  泰麒是被懷臻帶來的。他第一次來長夏宮,卻沒有分毫心思欣賞宮殿,一心只想快點見到臻業。

  泰麒見到臻業時,她正在看商織釣魚,王袍加身,卻比他離開白圭宮時清減沉斂了許多,連看他的笑顏都帶著幾分脆弱沒落,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便聽到臻業開口。

  “抱歉了要君,我應該,無法在白圭宮等你了。”

  ☆、第二十四章 生死成謎之王

  泰麒不確定自己是抱著何等心情離開長夏宮的。他從前害怕許多事,但至少還能篤信臻業會永遠陪伴著他。

  只是……如今他們有各自的責任,他是戴的宰輔,而她,亦成了舜的新王。

  南北相隔,註定不再有朝朝暮暮。

  思及她悲傷的神色,泰麒再次想起了自己拙劣至極的安慰。

  ——沒關係,鴻雁傳書的銀子我們都還出得起。

  那一刻泰麒甚至聽到了垂釣的天官長的笑聲。

  臻業輕愣之後,竟也笑了起來。

  ——如若需要我,我會盡力趕來,也不是很久,畢竟我很擅長運動。

  “要一起用膳嗎?你還是第一次到我真正的家來。”

  ……

  如此,亦好。

  臻業送走了道賀的各國使節。雖則與泰麒互道珍重對她而言有些困難,但那是她必須做的。在她決定守護父王犧牲最後的時間所保護的國家後,便已註定了如今的局面。

  她在很短的時間裡,與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一生離、一死別,而今,她卻必須拋卻過往,將全副心力集中在國家上,為新的王朝而努力。

  曾經公主的身份和多年為官的閱歷讓臻業並未花費多少力氣便接手了朝政,以“待恩慈心懷敬意”為初敕,開始了她的懷慈元年。

  先王諡號被定為“慈”,玄闊自此起被尊稱為“慈王”。

  因新王曾為慈王養女,慈王為人處世又的確溫讓寬慈,臻業提出這個諡號時,百官順從了臻業的意思。

  “徇王臻業,姓徐,名遼,舜先代慈王之養女,賢者百草公之學生,幼聰敏,有智慧,七歲入大學,十歲於大學畢業,同年列特級醫師。游列國,得奏、漣、范、雁國主面見,緩才之失道,名震諸國,年十三,入仙籍,同年入朝為官,初為地官,後累進太傅,為一代賢臣……慈王失道,退位而終。臻業年五十八,應天命,即位,改元懷慈。”

  長夏宮

  臻業漸漸習慣了作為王複雜而枯燥的生活,大概唯一叫她欣慰的,便是仍舊生活在從前的家裡,除去父王不再,並無其他變化,再有一二好友交往,也不至於無聊。

  這日商織陪著臻業打磨一些紅珊瑚,商織道:“元忱從鴻州回來述職了。”

  “元忱?”臻業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為王之後她幾乎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大約是當年之事鬧得有些過了,大家不太敢在她面前提及,害她都以為,自己大學時的好友只剩下商織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