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那個淚流滿面的櫻發女子,終究是牢牢捏著他的心臟,她的每個笑容,每滴眼淚,都燒灼在他的靈魂之上。漩渦鳴人對每個人都好,像是一種本能;但全世界,終究只有她,是特別的,是獨一無二,是讓他願意付出生命去遷就。

  然而邁出這步之後,他才記起,自己掌心裡,還握著雛田的手。

  這是他妻子的手,是為他生兒育女的人的手。

  雛田默默地抬頭,望著身旁陷入兩難的丈夫,忽然輕輕把手從他溫暖的掌中抽了出來。

  男人吃驚地低頭看她,她安然露出一個笑容,像是對著記憶里那個坐在鞦韆上的孤獨男孩一般,認真地說:“鳴人的忍道,不就是讓自己永遠不要後悔嗎?”

  在這一刻,理智告訴他絕不能走,絕不該走,應該如他自己方才懇求過的那樣“至少不要離開”。可是,終歸是斷裂了,在她長久的冷漠與回絕中鏘然斷裂——那束縛著兩人的鏈銬碎裂了,而他將一往無回。世界上唯二不可抵擋的是地心引力和愛情,他終於開始為自己的真心向下墜落。

  鳴人咬咬牙,鄭重地向她道謝後,向櫻那邊跑了過去。她看著丈夫的背影,在心裡知道,自己這一場隱瞞和掙扎,終於換來了真正的回報。

  垂下眼,雛田端詳著自己的那隻手,指甲上塗著淡淡的甲油,只為遮掩那代表病恙的灰敗顏色。與死亡有關的念頭忽然清晰地掠過腦海,其中夾帶著日向寧次死去的殘影。望著兄長充滿希冀與解脫的笑容,日向雛田露出同樣恬然的笑,喃喃道:

  “鳴人君啊……其實,我經常想,如果在那一刻我就能明白,能像現在這樣掙脫,該有多好呢?”

  鳴人夾在佐助和櫻兩人之間,抓住櫻的手臂,面色溫柔,對著她不知說著些什麼。

  櫻狠狠甩開他的手,他又不屈不撓地重新抓住,最後,女人在他身上拼命捶了好幾拳,才哭著把臉埋在他的肩頭。

  雛田凝視著這個她愛了半生的男孩、少年、男人。

  她實在太愛他了,連他的一根頭髮都愛,連他不愛自己的那部分,也打從心裡愛。

  可是,這就是全部了,這就是她能給他的全部。一念及此,突然覺得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像是驟然卸去重負後的行腳夫,腳掌輕盈到與大地之間失去了最後一分聯繫。

  就連肋間的病灶,也突然一下子就不痛了,根本不曾不存在似的。

  鳴人拍著懷裡一直在哭的櫻的脊背,抬起頭,卻看到雛田已經轉過身去,一步一步,靜靜離開。

  他很少看到白瞳女子的背影,因為大多數時候,她總是會站在原地,按照禮儀默默等待,直到所有人都散去,自己才會走。

  不知為何,那個煢煢的嬌小身影,令他心中莫名恐慌起來,就像是這次一別,以後都再也不會見到。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鴉發男人忽然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追著她的背影走了。

  “佐助,你去哪?!”鳴人急忙要喊住他。

  “讓他走!!”懷裡的櫻卻突然喊了一聲,她全身戰慄著,聲音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冰冷地重複了一遍,“——你讓他走。”

  當初痴纏不休,執念深重的愛有多深,如今腐敗生毒,不可逆轉的恨就有多深。

  莎拉娜定定地站在不遠處,沒有走過來。

  她目睹了母親的哭喊,火影的阻攔,以及這兩個男人是如何離開他們的妻子。

  但那雙黑眼中,並未像曾經那樣,顯出怨恨或者被背叛的失望,反而露出一種有些哀傷,又有些迷茫的黯然。

  第一章 雪割草之章·上

  34

  走在那條回家的林間路上,雛田埋著頭,木屐踏在雪上,留下一長串小小的腳印。

  她知道,那個人就跟在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但她卻不肯回頭去看,像是打定主意要假裝他不存在。

  然而,佐助像是打定主意不讓她得逞,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剛剛目睹這個白眸女人放走鳴人的場景,因此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惱怒。

  這個問題,本來是從一開始就該問的。但誰能想到她竟然真的不肯告訴別人?誰能想到這個不可能成為問題的問題,如今卻必須問出口了?

  佐助認為已經自己很了解她,唯獨這點,他想不通。也許因為他們雖然有很多相似,卻總歸是截然不同。

  她感覺腳步一偏,差點扭到腳踝,但仍然及時站穩,深吸了一口氣,一邊繼續向前走去,一邊咬著牙答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他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面,黑眸凝望著她強裝鎮定的背影,竟也咬起牙來,像是教訓那群笨蛋的畢業生一樣沉聲道:“因為你是他的妻子,應該依賴他!”

  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入雛田耳中,令她本就憋著一股氣的心更覺堵滯,因此賭氣般抿著嘴唇,越走越快,連一句回答也不想說了。

  然而,不論她走得有多快,哪怕走得腳都痛了,走得漸漸邁不動步,腳下的木屐扎進鬆軟的雪層中,仍舊敲不出一點聲響。

  這陪伴她許久的,帶給她勇氣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女人突然停下了步子,心中那股灼熱的憤怒,也突然無影無蹤了。失去了這唯一的熱度,她突然覺得冷,特別的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