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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裡捏著一方小小的墨黑色牌子,向南微笑道:“我來送個東西與各位瞧瞧。”

  “什麼東西,非得這種時候送到這兒來?”

  俗話都說家醜不能外揚,現在家事纏人,剪不斷理還亂好似團團亂麻。向南卻真是挑了個好時候,信步就闖進來。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饒是封霸天這人再如何熱情待客,現時臉上也很難看了。

  “也沒什麼,不過是受溫公子所託送沙普爾出去時,他無意間落下的東西罷了。”向南說著一笑,梨渦深陷臉頰兩側,“想著或許會對幾位有些用處,就拿來了。”

  “你是說那個行刺未遂,畏罪潛逃西域小蠻子?”

  劍眉一蹙,封霸天心道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實在煩死個人。

  諸事纏煩之下,他恨不能幹脆往自己天庭上狠拍一掌,直接伸腿瞪眼駕鶴西去,再不管這些凡塵瑣事了才好。

  “就是他咯。”

  至於他是不是單純的西域蠻子,這點似乎還有待考量。

  向南說得輕鬆毫不在意,一派漫不經心的模樣,卻是封二夫人最先意識到其中不對。

  立時,她緊張道:“是……溫妹妹的兒子,溫小哥托你,護送那個孩子離開封家?”

  倒不怪封二夫人緊張成這副樣子,實在是遇刺那夜受到的驚嚇不淺,時至現今,尚且不能忘懷。卻聽當下最新消息,竟稱沙普爾行刺一事未遂,隨後在溫縈授意之下由向南帶離封家……

  如此一來,她看溫縈和向南二人的眼神愈發添了幾分複雜。

  點了點頭,向南手下一拋,那方“沙普爾無意落下”的靈牌便是輕盈一躍,恰好落於封霸天雙掌之間。

  待得後者定睛一看,看清靈牌上刻著主人姓甚名誰之後,原本炭黑的一張臉驟然慘慘如同菜色。

  卻聽與此同時,封薔厲聲斥道:“屁話!以為我會信你?”

  話音未落,她便反手一拔,夜叉錚然出鞘,三尺青鋒第二次橫在向南脖頸之間。

  堂屋內眾聲譁然——結合起今日才開誠布公的溫縈的身份,再加上向南方才那一席話十有八九鑿鑿未曾摻假,就連溫縈本人都不反駁,誰都沒成想到,這封薔卻是護短到如斯地步!

  她艱難地調度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勾起笑容一抹,回頭望向溫縈,“你說吧,我信你。”

  只要你一句否定,或者你只是搖搖頭都可以。我相信你,這隻笑面狐狸敢這樣編排誣陷於你,只要你一句話,我讓她以死給你謝罪。

  當下的封薔心弦緊繃,表面雖然強悍無匹,心神卻早已脆弱至極。她面上雖然是笑,眼裡即將奪眶的淚水更加不容忽略。

  祈禱,期盼,甚至乞求……

  她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在場眾人哪一個看不出來?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誰知溫縈卻不看她,自顧自凝視著一不留神就有性命之虞的向南,更叫這一屋子人,每隻手裡都捏了把汗。依照他們對封薔的了解,溫縈只需要對向南所說的概不承認,遑論是真是假,她都會選擇相信。

  那可不妙。

  “封薔,許是還有什麼誤會,你先把刀收一收……”

  “閉嘴!”刀刃一顫,封薔惡狠狠道。

  被她吼了這麼一句,封薇眼睛微熱,兩肩瑟縮,很是委屈地癟了癟嘴。

  唉……傻姑娘。

  都說了叫你別太信任我,為什麼就是不聽呢?

  溫縈想著,終於嘆了口氣:“向捕頭,你失信了。”

  “溫公子需知,並非我樂意失信於你,只是我當初無條件答應你送沙普爾離開封家,前提無非是互相信任罷了。如今大少爺中毒之事既出,你成了嫌疑之人,我又不是封四小姐,自然沒法再相信你。”

  向南神色淡淡然地平視著溫縈,只將頸間橫刀視若無物,說話間鎮定且有條理。

  有理有據,毋庸置疑。

  溫縈想了想,輕笑:“呵呵,也對。”

  如此這般,事實如何不言而喻。便是投毒一事並非溫縈所為,單單放走刺客這一項罪名也足夠壓著他翻不過身來。

  現如今,就看封薔要不要繼續護著他,要如何繼續護著他。

  正當此時,在場眾人皆聽“噹啷”一聲,是離鞘的夜叉瞬然頹落在地。

  “為什麼……”

  “溫縈,為什麼?”

  ☆、案子

  夜叉“出鞘見血”的預言,頭一回不曾得以應驗。

  刀尖該指向誰,利刃要划過哪一段脖頸?封薔立下夜叉出鞘必見血這條規矩時,一則為了約束自己,二則用作威懾他人。時至今日,她從未這樣迷茫過。

  “順帶,我此番還想證實一樁猜測,勞煩看過這尊靈位的封伯父回答則個。”

  “說。”

  只此一時,封霸天也多半猜得了她想問的問題,以及她心下早已有所定奪的答案。

  “行刺二夫人的沙普爾;不幸早夭的封三少爺;還有這靈位上假死非死的‘封縈’。以上三者,乃是同一個人,更是封伯父您分割不去的親生骨血。伯父,我猜的對也不對?”

  僅僅推測而已,卻是心下早有成竹。向南一字一句說著,條理分明,從容不迫,端的是十拿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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