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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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耳搔搔鼻頭,「姑娘嫁給大人,當然是為了那劑藥,那劑毒死了先帝的藥。當年姑娘不惜把逆鱗放入先帝的腹中,就是為了他屍身不腐,血液不固,以求日後能找出那劑毒,將先帝之死的真相宣告天下,揭露趙康的罪行。」

  晏娘點頭,「可惜程德軒精明老辣,李姑娘百般刺激他,甚至用了我教給她的厭勝之術,也沒讓他對自己下毒。」

  「李姑娘不惜以身試毒,也要找出程德軒和趙康下毒的證據,可惜臨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在她即時將此事告知姑娘,將計就計,與姑娘上演了一場雙簧,使姑娘贏得了程德軒的信任,得以嫁入程家,也為日後之事鋪好了前路。」

  晏娘凝視著牆頭剩下的一層殘雪,淡淡道,「此事能成也少不了趙大人的功勞,他故意將厭勝之術告訴程德軒,讓他對李姑娘起疑,還旁敲側擊,讓程德軒對我放下戒心,使我可以順利嫁入程家。不過在汴梁時,我曾在程家仔細搜查過,可是都未發現那味毒藥,就連程德軒藥箱裡的瓶子都是空的,真不知道這個老狐狸將那毒藏在何處了?」

  右耳吁出一口白氣,「言歸正傳,姑娘心急著找證據,可是也不能不顧著自己,那妖道現在在暗,我們在明,我生怕......」

  晏娘抿嘴一笑,「右耳,其實我入程府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自保。」

  右耳吃了一驚,「自保?」

  「嗯,自保。迅兒那小傢伙看起來柔弱,可實則身上藏著一股將氣,以前與他相處時我便猜出他是將星轉世,將來說不定能成為一名不可多得的武將。所以這些日子,我也有意朝那個方向引導他。大宋現在重文輕武,極缺這樣的人才。」

  右耳愣了,他實在無法將每天追著自己討吃食的小胖墩子和威風凜凜的武將聯繫起來,不過,他還是追問道,「武將身上的將氣和煞氣,難道能克制住那妖道?」

  晏娘微眯起眼睛,「將星華蓋,都是四柱神煞,相生相剋,一物降一物。」

  右耳忽然參透她話中的深意,「那道人竟是華蓋星?」

  「華蓋善惡難分,智慧過人,命中有它的人,宜僧道不宜凡俗;也因這樣的特質,若『華蓋』逢煞的話,則孤而不吉,不是凶災不斷,就是安忍殘賊,背違正道,很遺憾,那妖道的命理正屬於後者。」晏娘幽幽說道。

  「所以姑娘與迅兒在一起,或能抑制住那道人?」

  晏娘看它一眼,「克制他是不可能的,但多少能拖住他的腳步,讓他不敢輕易出手,給我多留下一些時間。而且,那道人現在還並不知曉我的真實身份,現在也只是躲在暗中試探觀察。」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右耳,上次我讓你查蜾蠃的功用,你可查到了什麼?」

  右耳抓抓腦袋,「蜾蠃亦名蒲盧,腰細,體青黑色,長約半寸,以泥土築巢於樹枝或壁上,尾有毒針。姑娘,難道那妖道竟然怕一隻小小的蜂蟲不成?」

  晏娘凝神思索一會兒,緩緩搖頭,「不知道,不過為以防萬一,你去找幾隻蜂房,讓蜾蠃在此處安家落戶,說不定到時能派上用場。」

  ***

  「八卦陣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從正東『生門』打入,往西南『休門』殺出,復從正北什麼門殺入,此陣方可破。是什麼門呢?死門?驚門?」

  夢中,迅兒仿佛站在一個巨大的兵陣前,認真思索著兵士的出路,可是他怎麼都想不起應該從何門殺入,於是不免心焦氣躁,忐忑不已。

  他忽然睜開眼睛,麻利從暖和的被窩中爬起來,披上衣服下了床,推開門便朝書房走去。他知道自己若是弄不清楚破陣之法,今夜便別想睡著了,索性起身去找到那本兵書看個究竟。

  歲暮天寒,迅兒被一陣冷風吹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加快腳步,順著走廊一路小跑著過去,沒多大會兒便來到書房的門口。

  剛要推門進去,卻猛然看見隔著一道拱門的案宗室燭光微動,窗戶上隱隱還透出一個人影。

  「是爹爹回來了。」

  迅兒心裡一動,遂生出些退意,他怕程牧游發現自己夜裡偷偷溜出臥房,又不免一頓斥責。於是,他將放在門上的手慢慢撤回,輕手輕腳地轉過身,抬步準備回到臥房。

  可就在這時,案宗室忽然傳出一聲極輕的笑,笑聲穿透房門,如一根尖銳的針刺到迅兒的後心。

  「裡面不是爹爹。」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迅兒步子一滯,急忙轉過身去,又一次望向卷宗室里的那個人影:他正伏於桌案前,認真地翻閱著一本案卷,他的臉很尖,特別是下巴,像銳利的刀刃,豎直向下,仿佛沒有皮肉覆蓋。

  迅兒心裡一陣發毛:這三更半夜的,難道新安府竟進了賊不成?可是這賊為何對財物不感興趣,偏生要到這卷宗室里來呢?

  想到這裡,他拔腳就朝內院跑,想將此事告訴晏娘,可剛跑出幾步,背後忽然「嘩啦」一聲,案宗室的木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陣冷風從房間衝出來,撞在迅兒背上,將他嚇得一個激靈,站住不敢再動。

  他顫顫巍巍回頭,發現案宗室里被月光照得一片朦朧,方才還在閃耀的紅燭不見了,那個尖臉男人也不見了,桌案上,只剩下一冊翻開的案卷,在提示著他剛才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覺。

  迅兒心中大駭,恐懼溢滿了他身體的每一寸空間,可是他的雙腳卻像不聽使喚似的,帶著他走進卷宗室,引著他走向桌案。

  趁著月色,他翻了幾頁案卷,發現它並沒有任何異樣,只是和旁邊那上百本案卷一樣,記錄了一樁程牧游親審的案子罷了,於是他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奇怪,他為何對爹爹斷的案子感興趣呢?」

  話音剛落,門口忽然掃進一道冷風,隨即,千千萬萬條紅絲隨風飄進案宗室,直衝著迅兒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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