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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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鍾志清頓時亂了方寸,他踉蹌著跑向船尾,兩手抓住船舷沖那人喊道,「敏兒怎麼了?快說。」

  抱著迅兒的男人識時務的將孩子放回船艙,也跟著走到鍾志清身旁,拋出一根繩索將小船拉近船身,後又熟練地打了個結扣,將兩條船連在一起。

  船隻相撞,船身猛地一震,鍾志清死死拽住船舷才勉強沒有跌倒,不過,他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一把抓住從小船跳過來的男人,大聲問道,「敏兒到底出什麼事了?」

  那人被他揪得差點跪倒在甲板上,他不敢耽誤,趕緊說道,「今天一早,丫鬟們便發現小姐不在房裡,於是家丁們趕緊出去找人,找了半晌之後,終於在離舅老爺家不遠的後山上發現了小姐......」

  聽到這裡,鍾志清的臉已經白的嚇人,手更是抖得厲害,差點抓不住船舷,「敏兒她......她還活著......活著嗎?」

  「大人放心,小姐性命無虞......」

  聽到這裡,鍾志清大大的鬆了口氣,手撫胸口,竟然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不過旋即,他便看出那人面色不對,於是厲聲問道,「敏兒可是受傷了?」

  男人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說道,「受傷倒是沒有,不過,小姐她......她......」

  話沒說完,他後腦勺已經重重挨了一掌,「快點說,沒看到大人已經焦急萬分了嗎?結結巴巴做什麼?」

  那人吃痛,忙捂著後腦勺將話全部禿嚕出來,「小姐她肚大如羅,眼看就要生了。」

  聽聞此言,鍾志清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抓住船舷的手亦慢慢鬆開,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敏兒她要生產了?」

  那人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小姐的肚子就像是懷胎十月了一般,舅老爺已經找產婆來看過了,產婆說她即將臨盆,馬上就要生了。」

  鍾志清大驚,「敏兒還是個黃花閨女,而且我昨日還見過她,怎麼可能今天就要生了?」

  「小的也搞不明白,所以才急著來通知大人。」

  正在詫異之時,後面忽然傳來呵呵的笑聲,鍾志清惡狠狠的回頭,卻見程牧游正看著自己,一邊搖頭一邊冷笑。

  鍾志清心裡本就著急有氣,見他笑得如此暢快,便「蹬蹬蹬」地走過去,一腳揣在程牧游胸口,「你不要在這裡幸災樂禍,不管敏兒有事沒事,你們幾個的性命是保不住了......」

  程牧游不急不惱,仰臉對鍾志清說道,「鍾大人誤會了,我是想告訴大人,鍾敏的肚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鍾志清一怔,連忙問道,「敏兒腹中......到底是何物?」

  「是一隻鬼鳥,一隻會迅速長大的鬼鳥,若不快點將之祛除,那鳥不出多久便會撐爆鍾敏的肚子,將她的身子炸成幾段。」說到這裡,怕鍾志清不信,於是繼續說道,「大人還記得環翠吧,你們以為她失蹤了,其實我親眼看著那隻怪鳥從她肚中飛出去,將她的炸得四分五裂,環翠的肚子是怎麼在幾日之間大起來的,想必大人是親眼所見吧,既是如此,就更應該知道此事詭異得很,若再耽擱下去,鍾敏恐怕性命不保。」

  冷汗順著鍾志清的額頭涔涔落下,他將目光聚焦在程牧游臉上,顫聲問道,「到怪物倒是什麼?」

  「它是由十六年前那場大火中的冤魂幻化而成的,名為屈子鳥。」

  聽聞此言,鍾志清身子朝後重重一銼,差點跌坐在甲板上,好在身後的男人即時將他扶住,才沒有摔斷那把脆弱不堪的老腰。

  見他如此反應,程牧游心頭沒來由的一凜,他微眯起眼睛,「鍾大人......你......」

  話音還未落,鍾志清已經撲將過來,兩手死死抓住程牧游的肩膀,「你有法子對不對?你可以救敏兒是不是?」剛才還威風凜凜的鬍鬚泄了氣似的耷拉在他的下巴上,令他的臉看起來像一隻沒精打采的老山羊。

  程牧游盯住他不動,俄頃,終於緩緩說出一句話,「去找晏姑娘,只有她能救你的女兒。」

  鍾志清直立起身子,臉上塗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晏姑娘?那個繡娘?」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是這世上,只有她能救鍾敏。」程牧遊說得字字懇切。

  在這樣緊急的關頭,鍾志清縱使心頭有疑惑,卻還是不能不試,他一點點的朝船尾退去,在旁人的攙扶下爬向那條小木船。

  剛在甲板上站穩,程牧游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鍾大人,若我救了鍾敏一命,你能不能放過迅兒,我知道你一開始便存了殺心,不管我說沒說出其它四人的名字,你都不會留活口。」

  鍾志清回頭掃他一眼,又沉著臉一言不發扭過頭去,直到小木船在河面上消失,他都沒有再看程牧游一眼。

  見小船遠去,程牧游終於松下一口氣來,他知道自己和迅兒有可能撿回了一條命,這倒不是因為鍾志清善心大發同意了自己的乞求,而是因為沾在他衣擺處的那一塊瑩藍,那是龍膽的顏色,剛才浪花衝上甲板時,他便發現了這片水域藍得有些不對勁,細想之後,便知此處是晏娘發現龍膽的地方。

  而晏娘看到鍾志清的衣服被龍膽所染,也必然會心中起疑,若能順藤摸瓜的找到這艘船,那自己和迅兒便有救了。

  想到這裡,他將目光投向蒼茫的河面,心裡在經歷了深重的絕望後終於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口中亦不出聲的念出那三個字:「晏姑娘。」

  ***

  蔣惜惜和徐子明從門外衝進來時,右耳正在做飯,他今天做的是蝤蛑簽,蝤蛑,其實就是梭子蟹的別稱,這道菜做起來極其複雜,要取螃蟹兩螯的肉剁碎,再用煎至金黃的蛋皮將碎肉卷好,放入鍋中蒸半個時辰,等蟹肉熟透了,再從鍋中將肉卷拿出,用改刀將之切開。

  由於只能用蟹螯中那一點點最嫩的肉,所以右耳光剝蟹就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指甲都裂掉了幾隻。現在一切大功告成,他將肉卷用夾子夾出來,剛準備放置在盤上,卻被門口的動靜嚇得手一松,將整個肉卷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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