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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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惜惜本來還對她心有忿恨,現如今見她如此說,忙上前追問,「不見了?從我們分開到現在也只不到一個時辰罷了,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那女子再不似方才那般跋扈,她抽抽搭搭地說道,「我叫鍾敏,是門下侍郎鍾志清的女兒,環翠是我的貼身婢女,這幾日隨我來來新安的舅公家小住。方才和環翠上香之後我們便離開了天弘寺,走到半道,我看見林中的野花開得正好,便和她一起離了正路走進山林。誰知走著走著,頭頂的光線卻越來越暗,周圍的樹木也越來越密,這才發現我們倆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林子深處,舉目遠眺,來時的那條小道竟已不知去向。我心裡害怕,便拉了環翠摸索著朝前走,可是將將走出幾步,卻聽到背後傳來幾聲怪音,回頭之時,卻什麼都瞧不清楚,只隱隱能看到有一個黑色的影子立在一株大樹後面。環翠嚇得大叫一聲,丟下我就朝前跑,我跟在後面喚了她幾聲,她也沒有回頭。當時情況危急,我便索性不再管她,自己逃命,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來時的那條小徑上,可是環翠卻不知去向。我知道憑一己之力是無法找迴環翠的,便想著到山下叫人,再來山林中找她,」說到這裡,她淚眼盈盈地望向程牧游,「大人,環翠自小同我一起長大,就如我的親姊妹一般,若是大人幫我找到她,鍾敏定當感激不盡。」

  蔣惜惜看著她淚水漣漣的臉蛋,哼了一聲,將頭上的髮辮收緊了一些,袖管也擼了上來,做出一副準備上山的架勢,「不管她是你的誰,我們都會找的,新安府的人,從來都不會看人下菜碟,這點還望姑娘放心。」

  ***

  樹林裡陰暗且寂靜,古木參天,遮天翳日,將程牧游和蔣惜惜被汗濕的衣衫浸染得一片冰涼。

  蔣惜惜走在前面,她一面緊盯前方影影瞳瞳的樹幹,一面用長劍撥開身側半人多高的草叢,眼睛機警地從每一片樹影下野草間掃過,生怕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程牧游則跟在她身後,與她背靠著背一點點倒退著走,這樣兩人便將四面八方全部收在眼底,不留給他人半分偷襲的機會。

  如此這般靜默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蔣惜惜忍不住衝程牧遊說道,「大人,這裡樹高草茂,若真是有人埋伏其中,那兩位姑娘一定無法察覺,想是那賊人早就盯上了她們,一路跟蹤至一處隱蔽的地方,對那環翠下了手。」

  程牧游闔首,「我同你想得一樣,不過那位小姐說的話我卻是不信,那小丫鬟對她言聽計從,怎敢在危機之時丟下她一個人逃命。再說了,若真如她所說,將那環翠視如親姊妹一般對待,又怎會一個人匆匆逃走,若不是我追問過去,她還是隻字不提環翠遇險一事。」

  蔣惜惜疑道,「大人的意思是,那位小姐是自己逃掉,將環翠一人丟入險境之中?」她將頭稍稍扭過來一些,「可是她為何要說謊呢?」

  程牧游冷冷一笑,「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若是環翠死了,她便可以趁此開脫,推卸責任。若是沒死,以那丫頭的身份,難道還敢怪罪她不成?」

  蔣惜惜恍然,搖著頭剛要感嘆一番世間人情的險惡,忽聽到前方一陣「夸啦夸啦」的怪響,緊接著,幾片葉子從高處墜下,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衣角旁。

  「誰?」

  她輕叱一聲,長劍旋即橫於身前,劍尖正對前方那片黑魆魆的樹影,眼睛漸漸眯成一條縫,在那片混沌不清的黑影中仔細辨別,試圖從中分辨出個一二來。

  「嘩啦嘩啦......」

  又是一陣怪響,這次聲音來自頭頂,似有什麼人從樹冠上面腳踏枝葉一躍而起,順著一道突如其來的狂風飛離此地,風過無痕,除了樹幹在一陣激烈的搖晃後歸於平靜之外,再無留下半點訊息。

  蔣惜惜吃了一驚,她長這麼大,還未見過如此精湛的輕功,那人速度之快,簡直如一道疾風,她甚至來不及看清他什麼模樣,不,應該說她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未及瞅見,他便消失於朗朗長空中。

  她心裡一急,也不管能否追得上,雙手攀住樹幹就欲朝上爬,腳還未離地,卻被程牧游叫住了,「別追了,救人要緊。」

  蔣惜惜回頭,看到程牧游正盯著旁邊的片草叢:那裡面躺著一個人,她一席鵝黃色的裙子,頭上盤著兩個螺髻,卻不是那環翠又能是誰?

  ***

  好在環翠只是暈過去了,並沒有大礙,不過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竟不是關心自己身在何處,受傷了沒有,而是瞪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來回搜羅著,直到看見立在一旁的鐘敏,她似乎才終於卸下了心頭的重擔,不顧體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把抓住鍾敏的手,口中喃喃道:「小姐,你沒事吧,剛才可擔心死環翠了。」

  程牧游見她這般模樣,便知自己的猜測沒錯,而且聽環翠的語氣,她倒也不是真的關心鍾敏,而是對這位小姐畏懼之極。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環翠姑娘,你到底為何會暈倒?方才在林中,你又看到了什麼?」

  環翠聽他發問,稍稍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鍾敏於是在一旁說道,「這位是新安縣令程大人,環翠,你把和我走散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大人便是。」

  聽自家小姐發話,環翠這才對程牧游幾人說道,「我當時怕得厲害,只聽到身後有唰唰的腳步聲跟著,便不管不顧朝前跑,沒想前面有個陡坡,我腳下一空便摔了下去,腦袋好像碰到了一塊石頭上,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程牧游追問,「姑娘沒有看到跟著你的那人是何模樣?」

  環翠緩緩搖頭,搖了一會兒又定住了,「我雖沒看清楚他的樣子,卻嗅到了一股很重的焦糊味兒,有點臭,聞了便想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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