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鋸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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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蔣惜惜瞅了眼後面肅立著的幾個家丁,壓低了聲音,「這鞋印一看就是男人的,你說,會不會是......」

  她沒說出那個名字,但是程牧游已然明白她指的是誰,於是,他扭頭沖那幾個家丁說道,「你們幾個留在這裡守著屍體,等官府的人過來,我和蔣姑娘要離開一下,」說完,他便帶著蔣惜惜欲先行離開,剛走出幾步,心中還是覺得不妥,便又回頭說道,「行事一定要小心,兇手尚未抓住,說不定還會繼續殺人,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可單獨行動。」

  幾個家丁連聲答著是,等兩人走遠了,才彼此看看,滿不在乎的笑道,「這位程大人是不是也太小心了些,咱們有四個人,又都拿著棍棒,就算是兇手來了,又能拿咱們怎樣?」

  ***

  剛走進方靖家的那條小巷,程牧游和蔣惜惜就聽到了「嗞嗞差差」的鋸木聲,聲音大的刺耳,簡直要把兩人的心臟都鋸成幾瓣。

  蔣惜惜沖前方一指,對程牧遊說道,「大人,那間最小的院子就是方靖家了,這聲音聽著就是從他家裡傳出來的,沒想到他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卻還能做木工活。」

  程牧游看她一眼,嘴裡喃喃說道,「木工?」他的腳步加快了,幾乎是一路跑著來到方靖家門外,伸手在斑駁的門板上輕輕一敲,口中輕聲喚道,「方先生,方先生你在嗎?」

  鋸木聲陡然消失了,程牧游屏息靜立於門前,手卻將腰際的劍柄緊緊抓住。蔣惜惜站在他旁邊,死死盯著面前的門板,身體繃得直直的,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顯然比他還要緊張幾分、

  未幾,木門從裡面推開了,方靖出現在門口,他臉上掛滿了汗水,在日光的照耀下晶瑩一片,正順著下巴滴到纖細潔白的脖頸上,右手上則拿著一把鋸子,鋸齒上沾著捲曲的木屑。

  看到程牧游和蔣惜惜,他愣了一下,小聲咕噥了一聲,「程公子?」

  蔣惜惜朝前走了一步,擋在程牧游身前,警惕得看著面前這個渾身是汗的男人:他身材纖弱,皮膚白淨,一看就是從小讀書,沒幹過力氣活兒。可是,他現在卻將褲腳扯到了膝蓋以上,袖子也擼得老高,右手還緊握著一把生了鏽的鋸子,倒是同他這幅弱不禁風的模樣不太相符。

  方靖見蔣惜惜瞅著自己,眼皮略略向下一垂,隨即又抬起來,嘴角處勉強凝出一個微笑,「蔣姑娘,你為何......為何這樣盯著我瞧。」

  蔣惜惜一愣,趕緊說道,「方先生,村子裡出了些事,我和大人有些話想問問你,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

  方靖面露驚訝之色,連忙側過身,將胳膊朝門內一揮,「兩位快請進。」

  走進院中,程牧游便上上下下的端詳著這間破舊的小院子,可是這裡能讓他看得東西實在是少之又少,除了院中央擺著的兩條板凳,和板凳上面那塊被鋸了一半的木板外,其它東西都是一些尋常的家具器物,且只有那麼四五件必需品,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四面殘破的牆壁。

  「程公子,村子裡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與我有關?」一關上門,方靖就沖兩人問道。

  程牧游回頭看他,「我弟妹岑南英昨晚遇害了。」說完這句簡短的話,他就盯住方靖,想看看他的神色有什麼變化。

  然而方靖只是吃了一驚,旋即道,「怎麼會如此突然,昨日見到嫂子時她還好好的。」他的樣子就像是被嚇到了,震驚、不解,還帶著一點哀痛,和昨晚自己聽到岑南英的死訊時並無任何區別。

  可是,他不應該僅僅如此的,不是嗎?

  程牧游眼波微動,在那方靖張表情控制的很到位的臉孔上流連了一會兒,這才假裝不經意的望向他手中那柄生了紅鏽的鋸子,輕聲問道,「方先生昨晚去了哪裡?」

  方靖的眉毛擰緊了,臉色卻依然沒變,「程公子如此問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我與嫂子被害一事有關係?」

  蔣惜惜上前一步,直直的瞅住方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明人不說暗話,方先生,前日我在樺樹林中看到了你和我嫂子在一起,所以你現在大可不用隱瞞了。」

  方靖神色先是一滯,未幾,又完全放鬆下來,還是那副不惱不驚的模樣,輕聲沖蔣惜惜說道,「姑娘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竟聽不明白,這幾日我從未去過樺樹林,你又怎麼會在那裡見到我,想是姑娘剛來荊門村不久,認錯了人也是有的。」

  蔣惜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方先生這是不承認了?」轉念一想,忽的揚眉一笑,「你現在不承認也沒關係,一會兒官府的人來了,就由不得你嘴硬了。」

  聽到「官府」二字,方靖的神情有一剎那的凝滯,不過只持續了一會兒,他便放鬆下來,重新來到板凳前面,拿起鋸子在木板上一前一後的銼了起來,口中滿不在乎的沖蔣惜惜說道,「那我就在家裡等著,相信衙門的人自會給我一個交代。」

  「你......」蔣惜惜一時氣竭,指著方靖說不出話。

  程牧遊走上前將她抬起的手臂按下,「算了,我們還是先走吧,啟山現在情緒不穩,我怕官府的人來了他說不明白。」

  「可是大人,他......他怎麼辦呢?」蔣惜惜瞠目結舌的望著程牧游,不過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他連揪帶拽的拉出了院子,一直走到巷子盡頭,才鬆開手。

  「大人,您為何如此?」蔣惜惜揉著被他拉痛的胳膊,嘴上忿忿不平,心中亦忿忿不平。

  程牧游望向她,「惜惜,你看不出來嗎?方靖不是兇手。」

  「呃?」蔣惜惜吃了一驚,遂小聲說道,「可是他有意隱瞞和嫂子的關係,嫌疑可是大的很那。」

  程牧游微微搖了搖頭,「他不承認自己和岑南英的關係這點不錯,可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為怕引火上身,不承認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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