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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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姑娘的聰敏,絕不會做出這樣漏洞百出的事情,焦小妹是月食那晚被殺的,那天,新安城宵禁,在街上活動的統共就這麼幾個人,姑娘選在那個時候動手,不是擺明了告訴我人是你殺的嗎?還有,惜惜說,你在她心裡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絕不會做出喪滅天良的事情,她雖單純,看人到通透,我信她,自然也信姑娘。」

  晏娘哼了一聲,「第一個理由倒是有幾分道理,至於第二個嘛,」她眼中透出一絲狡黠的光,「大人,您可不是蔣姑娘那種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難道竟會相信她的話?」

  程牧游一怔,隨即正色看她,「即便惜惜不對我說這番話,我還是選擇信你,就看姑娘是否願意相信程某所言了。」

  晏娘抱臂盯著程牧游,直盯得他心裡有些發慌,終於,在聽到身後急匆匆的一陣腳步聲時,她臉上又浮起那抹常見的笑容,慢慢的退到一邊,「開封府的衙役來撈人了,大人,對於這幾宗案子,你可有自己的見解?」

  程牧游也退到一邊,他看著那具被打撈上來的屍身,沖晏娘輕聲說道:「被殺的這幾個人,身上光滑平整,那層皮竟不像是被剝掉的,而像自己蛻掉的一般,而且,在屍體附近,都有四四方方的印記,像是鞋印,又和鞋印有些不同。」說著,他從衣襟里掏出那張畫著印子的紙遞給晏娘。

  晏娘看了一眼,旋即嘴角一翹,「大人,這印子我倒是見過。」

  「你見過?」

  「太平興國五年,日本天台宗高僧奝然領徒眾成算、祚壹、嘉因等六人赴汴梁求學,那時,我就在汴梁,恰好見到了他們師徒六人,」她眼波流動,明淨如清溪,「他們從御街穿行而過,鞋履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篤篤的聲音,就像木頭在敲擊地面。」

  「木頭敲擊地面......」程牧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四四方方的印子,正是木屐的底座,這麼說......殺人剝皮的竟是個東洋來的女子。」

  晏娘仰頭看他,「女子?大人為何如此篤定?」

  「文尚書的女兒手裡抓著一片衣角,上面繡著白色的朝顏花,所以我才猜測兇手是女人。」

  「朝顏花?白色的朝顏,」晏娘冷笑了兩聲,「大人猜得不錯,我大宋女子的衣物上甚少用朝顏花,更別說白色的朝顏了,因為這花有易碎易逝、朝不保夕之意,但是這種花在日本卻意寓著高貴靜美,是擁有皇室血統的女子才能用的圖案。」

  「這麼說來,那殺人無數的兇手真的是個日本女子,可是,她為什麼千里迢迢來到大宋,還在這裡肆意作惡呢?」

  晏娘搖搖頭,「我們只是猜中了她的身份,但是離真正的謎底還遠的很,只有真兇落網,我們才能知道她行兇的動機。」說完,她作了個揖,「大人,我還有些事情未辦,先就此別過了。」

  程牧游一愣,「那我要到哪裡去尋姑娘?」

  「大人放心,該來的時候我自會來找你。」

  ***

  夜已經深了,見蠟燭的光愈來愈弱,趙澤平放下手裡的書,扶著桌子站起來,拿起剪刀在燭芯上輕輕一剪,燭光晃了兩下,不但沒有燃起來,反而「呼」的滅掉了。

  窗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安然若素,和屋內的趙澤平隔著一扇窗對望著。

  「你來了。」良久之後,趙澤平吐出這三個字。

  「趙大人可一切安好。」那人聲如銀鈴。

  「很好,只不過,老友們都已不在,常常會感到寂寞。」

  「我方才在大人的宅院中轉了轉,現在的宰相府,可不若以前那般奢華了。」

  「趙某已步入殘燭之年,只想為江山社稷盡最後一份心力,其它的,早已視若浮雲。」

  「如此甚好。」

  說完這四個字,兩個人便都不再說話了,就這麼靜靜的對望著,任時間在潮熱的暑氣中舒緩卻一刻不停的流淌過去。

  如此過了大概有一刻鐘光景,窗外那個人微微一動,似要離去。

  趙澤平忙上前一步,「為什麼讓沈青來找我?」

  「他乃棟樑之才,是國之所需。」

  「那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重新回到朝廷?」

  「我之所以讓沈青來找你,就是知道你早晚會回來的。」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窗外的人率先開口了,「十年之祭,到場的一共有六人,大人可猜出了這幾個人的身份?」

  「我能想到的只有五個,另外一個,實在不知道是誰。」

  窗外的人笑了笑,「巧了,我也怎麼都想不出這第六人到底是誰。」

  「先帝英明,自有人同我們一樣惦記著他......」

  話落,趙明澤發現窗外的人影不見了,他推門追出去,可熠熠星光之下,哪裡還有半條人影,他嘆了口氣,幽幽苦笑,「多年不見,連你也穩重深沉了,不該說的話,會藏的好好的,連在我面前,都不會推心置腹了。」

  ***

  蔣惜惜站在何胥前面,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的眉目和身段,他臉上雖然有一條長疤,但是依然無法遮掩下面深邃而分明的五官,再加上健碩修長的身形,著實是個俊美的男子。

  蔣惜惜儘量不加任何感情色彩的在心裡評論了一句:外貌倒是真的不比大人差到哪裡去,不過,他一看就是個莽夫,肚子裡沒幾滴墨水,大人可是飽讀詩書之人,一開口一說話,定比他強多了。

  何胥也看著蔣惜惜,見她盯著自己,一個字不說,便走到她身旁,「姑娘,我的屬下說你自稱是淑媛的故友,所以我才讓你進府的,可是你怎么半天都一言不發?」

  蔣惜惜站直身子,「何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前幾日在程家墓園外面,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你不會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吧?」

  何胥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隨即又抬起頭來,「是,那日我是見過姑娘,不過,你真的是淑媛的朋友嗎?從姑娘的年齡看,你們兩個相差了七八歲,她死時,你應該還是個孩子,怎麼會成為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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