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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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可望在清冷的長街上走著,步子一瘸一拐,他剛才逃出來的時候扭到了腳脖子,現在每走一步走是撕心裂肺的疼,但即便如此,他卻一點都不敢放慢腳步,校尉府的人雖然沒追過來,但是不代表自己已經安全了,方才,他人雖然都沒看清楚,但是他卻將那個扎破謝小玉人皮的東西盡收在眼底。

  那是一根銀針,細長,閃著寒光,它從牆外飛過來,一下子就將他精心縫製的人皮扎透了。

  想到這裡,閆可望心裡一緊,額上落下幾道冷汗,他抬頭望向前路,發現那裡霧靄繚繞,似乎藏著什麼東西,於是咬一咬牙,身子一轉,拐進了一條幽長曲折的小巷中。

  兩邊是待拆的房子,牆面斑駁,破爛不堪,窗戶沒有一扇是完整的,穿堂風一吹,寒氣從四面八方灌進他單薄的衣衫中。

  按說,閆可望應該被凍的瑟瑟發抖才對,可是他渾身的汗卻沒有斷過,脖子上,後背上,大腿上,一束接著一束,將衣服都浸透了。

  「我的皮呢?」

  前面的一扇窗內人影一動,探出一顆腦袋,通紅的,只有肌肉和縱橫交錯的血管,皮被剝掉了,血流的窗棱上都是,淅淅瀝瀝的順著牆面溢下來。

  「我的皮呢?」它在笑,笑聲猙獰,像一把鋼針插到閆可望的心裡。

  閆可望哆嗦著,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撞擊的聲音,他拔腿朝前跑,可是,每一個黑魆魆的窗戶裡面,都伸出了一隻剝了皮的腦袋,它們都在問:「我的皮呢?閆可望,我的皮呢?」

  閆可望崩潰了,他張開嘴,可是嘶嚎被壓在心裡,無法發泄出深入心脾的恐懼,他只能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我錯了,我不該扒了你們的皮,饒了我,饒了我。」

  那些「人」從窗戶中踏出來,歪歪扭扭的朝閆可望走過去,一層層的將他壓在身下。

  「把皮還給我,把皮還給我......」叫聲穿透了小巷,飄向掛著半輪殘月的夜空,可是,這聲音只有他一人能聽見,若是他的屍首在天亮時被人發現,人們就能看到他眼球外凸,嘴歪臉斜,竟是被活活嚇死的。

  晏娘站在巷口,看到閆可望的腿抽搐了幾下,最後,攤平伸直,一動不動。她冷笑了一聲,「一點幻術,就能要了你的命,閆可望,你到底是心虛,知道自己害人無數,不能善終,所以才如此不經嚇。」

  說罷,又輕蔑的看了那屍體一眼,扭頭朝著長街盡頭走去。

  ***

  「蔣姑娘,怎麼一路都不講話?啞巴了?」劉敘樘隨手摘下一根柳條,在她臉上蹭了幾下。

  蔣惜惜將柳條撥開,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謝小玉是被那個叫閆可望的老頭兒做成了一張人皮,對嗎?」

  「應該是這樣的,她身體裡面都是絲綿,我就覺得奇怪,人既然已經死了,身體怎會不腐,原來竟是被製成了人偶。」劉敘樘聳聳肩膀。

  蔣惜惜還是不看他,口中喃喃道:「我看那秦應寶的樣子,應該是傷心到了極點,似乎都有些痴了,他雖可恨,卻也可憐,本來已經絕望,又突然有了希望,雖然是虛假的,但是一定令他欣喜若狂,可是到了最後,連這一點虛幻的希望都被打破了。」她長長嘆了口氣,本就黯淡的眼睛竟蒙上了一層淚光。

  劉敘樘收起了臉上那抹不正經的笑,「惜惜,你長大了,也會為兒女情長傷心落淚了。」

  聽他這般說,蔣惜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拼命揉揉眼睛,嘴裡嗔怪道,「什麼長不長大的,劉大人雖比我年長,但在我看來,才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兩人鬥著嘴,不知不覺,心裡的鬱悶已是除了大半。新安府就在眼前,蔣惜惜加快腳步,向前衝刺幾步就欲跳上台階,忽然發現幾尺外站著個人,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晏姑娘,」蔣惜惜朝她跑去,「好久未見你,近來可好?」

  晏娘將她打量一番,「穿著夜行衣,蔣姑娘又辦什麼機密要案去了?」

  蔣惜惜親熱的將她一挽,「別說,我確實有些事情要請教姑娘,不如同來新安府一議吧。」

  本以為她要拒絕,畢竟這段時間晏娘和程牧游之間的關係有一種肉眼可見的疏離,可沒想,她卻笑眯眯的點頭,「聽起來倒是有點意思,若是不打擾,我就同姑娘一起過去。」

  ***

  「人皮?你倆的意思是,謝小玉被製成了一張人皮?」程牧游疑道。

  「大人,你也不相信吧,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以為這是編出來騙小孩子的鬼話。」蔣惜惜在一旁接話。

  程牧游沒說話,眼睛卻有意無意的在晏娘那邊一瞟,沒想,她正在看著自己,半分也不肯迴避,迎著他審視的目光,露出一個極淡的笑。

  誰也沒有發覺兩人之間的微妙和緊張,蔣惜惜喝了口茶水,「大人,你今天到棲鳳樓去,可有什麼發現?」

  程牧游將眼神轉過來,略定了定心神,這才說道:「棲鳳樓一共出了三起血案,每一宗都是有血無屍,最重要的是,樺姑承認她在前幾日燒了紙馬,為了祭奠她的兒子。」

  「有血無屍?紙馬?」劉敘樘沉思了一會兒,「這案情不是和九年前的韓門血案一樣嗎?」

  「賢弟也知道韓家的案子?」

  「兩百多口人的血案,全國上下誰人不知呢,只不過,這案子已經過去了九年,在當時,也沒有找到任何一點有價值的線索,可以說是一起懸案了。」他忽然抬起頭,「兄台難道要重啟韓門一案?」

  程牧游重重的點了下頭。

  「可是這案子已經過去了九年,兄台又要從何處入手呢?」

  「若兩件案子的兇嫌是同一人,或可以從棲鳳樓下手,順藤摸瓜,揪出那個隱藏了九年的兇犯。」

  「可是大人,你不是說,韓家的案子,也許不是人做的,而是紙馬從陰間帶來的某樣東西乾的嗎?」蔣惜惜插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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