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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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瓔珞赤腳在亂石堆里跑著,石頭刺穿了她的腳掌,鮮血噴涌而出,將身後的路面鋪成一條深紅色的緞帶。可即便痛的鑽心,她卻依然不敢停下腳步,耳中總是時不時鑽入一兩聲「唧唧」的狗叫,聲音又嫩又脆,像是在撒嬌一般,可是在她聽來卻像是五雷轟頂,炸的頭皮發麻。

  前方的石縫中動了動,突然冒出一隻白腦袋棕耳朵的小狗,它黑豆似的眼睛盯著周瓔珞,嘴巴一咧,露出一個人臉上才會出現的微笑,它說:「又見面了,這次你逃不掉了。」

  瓔珞發出了沒有聲音的尖叫,掉頭朝後面跑去,可是她跑到哪,瓷狗就跟到哪,它們一隻只的從不同方向的石縫裡冒出來,用人類的聲音沖她呼喊,「瓔珞,你逃不掉的,看,這世上的我可不止一個,你被我盯上了,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瓔珞哭了,她現在已經無路可逃,每一條石縫中,都鑽出了一隻小瓷狗,它們的目光全都在她身上打轉,臉上嵌著不懷好意的笑。

  「啊。」周瓔珞叫了一聲,從床榻上直直坐起,眼睛像瞎子似的左顧右盼好久,才適應了周圍黑暗的環境,她發現自己坐在家裡的床上,月光正從床邊流瀉下來,照亮了伏在床邊的那個身影。

  「爹。」她朝父親探手過去,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周乾看起來像是老了幾歲,連白髮都爬上了鬢角,現在他蹙著眉頭,似乎正在夢中和心魔決鬥,但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驚擾到他,想讓他多睡一會兒。

  瓔珞覺得頭痛欲裂,喉嚨里像是點著一把火,她摸了摸頭頂,發現上面纏著厚厚的白布,這才終於回憶起來前幾日自己經歷了什麼。

  「怪不得剛才會做那樣一個怪夢呢,原來我竟真的遇到了那隻瓷狗變成的怪物。」她自言自語的說著,起身下了床,躺了這麼幾天,她感覺肚子空空,小腹卻憋得脹脹的,急需要去一下茅房。

  看著門外濃重的夜色,瓔珞猶豫了一下,想把爹爹喊起來陪同自己一起,可是周乾鼾聲漸起,顯然已經陷入了深睡,她於是心下不忍,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還是對抗不過尿急,躡手躡腳的踏出門去。走了幾步,瓔珞心裡有些好笑,明明是在自己家的院中,為何她卻像做了賊似的,踮起腳尖來走路,這麼想著,她直起身子,大踏步朝左邊的茅房跑去。

  幾片枯葉被寒風吹起,打著旋兒從腳邊躥上來,將她嚇了一跳,她朝枯葉上踩了兩腳,葉子的碎裂聲似乎帶給了她一點勇氣,」別嚇唬我,我可是周瓔珞,巷子裡的孩子沒一個能打過我的。「

  「好犟的丫頭,怪不得被它看上了。」院牆處冷不丁的飄下一個尖銳的聲音,和她記憶中那個噩夢般的聲音有些相似,卻又有那麼點不同。

  瓔珞抬頭,首先看到了一雙腿,再向上瞧,那件繡花袍子才在黑暗中慢慢的顯現出來,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又回來了嗎?

  「看,這世上的我可不止一個,你被我盯上了,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夢中的這句話突然蹦了出來,一遍遍撞擊著瓔珞的神經,她頭部一陣眩暈,腳下一軟就朝地上栽去。

  身體被一雙手臂抱住了,熟悉的味道飄進鼻間,讓她又是一陣噁心,「小妹妹,使不得,你摔壞了,我會心疼的,還有,千萬不要亂叫,你爹醒了,也不過是白白丟了性命罷了,幫不了你的。」

  瓔珞忍著哭,委屈和無助的淚水無聲的從眼角滑落,她怕自己的哭聲把周乾驚醒,怕他就像這男人說的一樣被他殺害了。

  「這才乖,我喜歡你的犟脾氣,卻不愛別人總扭著我,你配合一些,我們兩個都痛快。」

  他眼裡淫光畢露,手指已經飛快的解開了瓔珞的裙帶。

  院門處閃過一道微光,彭矯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脖子僵直的轉過去,看著那個站在門邊的黑影。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你倒是一概不挑,不愧是主管下半身的淫神,彭矯,你的宿主肉體已滅,所以你便更加肆無忌憚了是嗎?」

  彭矯放下瓔珞,眼睛警惕的看著前方,「你是誰?」

  「到了地府,問你的兩兄弟吧,」銀光微閃,朝著院中襲來,彭矯的身子動了幾下,忽然像被曬化了一般,變成了一灘黑油,晏娘走上前嫌惡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恐怕它們死得更糊塗。「

  「姐姐,你是......神仙嗎?」周瓔珞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有些崇拜的望著那個被暗夜籠罩的身影。

  「做神仙有什麼好,我才不稀罕。」

  這句話晏娘說的很輕,周瓔珞也只是勉強將它聽仔細了,可是和新安城相距十幾里的三蘇觀,卻有一個人也將它聽在耳中,她五指一收,指間的虎牙墜子抖了幾抖,牙齒咬的咯嘣作響,從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

  成章見四下寂靜無聲,觀里的人似是都已經睡熟了,這才打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院外。他對著那塊和德亮打賭的大石頭,拂塵一揮,嘴裡默念出一串咒符,大石微微動了兩下,又穩穩噹噹的坐落下來,樣子還是不變,連一絲一毫也沒有隱去。

  成章有些喪氣,「我習練了這麼多天,怎麼還是練不成這障眼術,明明第一次念咒就能將那支筆隱去大半,可是現在怎麼倒一點成效都沒有了。如此下去,可不是要被德亮嘲笑一輩子了。」

  他心有鬱結,想著反正也睡不著了,乾脆朝林中走去,一路上但凡遇到的花草鳥獸,都沒逃脫他的咒符,可是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被他變沒了,還都好好在叢林裡肆意炫耀著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成章心有不甘的在一個土包上坐下,又反覆的念了幾遍咒符,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障眼術,障眼術,若是我將它反過來念,是不是就是現形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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